“嗚~”
寒風呼嘯著掃過街頭。
張荷花忍不住顫抖了幾下,少許鼻涕淌了下來。
她並沒有抗寒服,隻有一件簡配版的抗寒馬甲,效果比抗寒服差多了。
這是她應聘上首都白石城清雪工人的“福利”。
白石城市政廳強製要求,所有清雪工必須購買抗寒工作服,價格高達2400加美尼元。
據她所知,聯邦從大夏進口的抗寒服,售賣價格不過才1600加美尼元。
這簡直就是暴利!
更過分的是,所有人還被強製分期12期購買抗寒馬甲。
市政廳給出的說法是,分期購買工作服的壓力更小,每個月除了200加美尼元的本金外,再支付36加美尼元的利息就夠了。
這種方式太加美尼了!
隻要不是傻子都明白,市政廳的目的顯然就是為了多賺一筆。
很多加美尼人算不明白這個利率有多高,但張荷花是大夏人,又接受過高等教育,知道該怎麼算賬。
張荷花找了一個利率計算器,計算結果顯示名義年利率隻有18%,但實際年利率高達33.23%。
每次她想到,大夏人花50夏元,按照1:1.6的彙率計算,相當於80加美尼元,就能購買一件抗寒服,她就想要痛罵加美尼人。
簡直黑到沒邊了!
這時。
神秘人的聲音,在張荷花耳邊響了起來。
“你的體溫有點低,預計半個小時後將有失溫的危險,你最好找一個溫暖的地方。”
張荷花又抖了幾下:“先生,我不知道去哪裡。”
她緊接著解釋道:“您應該知道,我欠了幫派的高利貸,我不敢回家,也不敢去清雪公司,否則那幫渣滓一定會找到我。”
過了幾秒。
神秘人突然問道:“你害怕死人嗎?”
張荷花先是驚了一下,然後又搖頭道:“活人比死人可怕多了,幫派裡的老黑們會先輪了我,再將我賣掉,至少死人不會這麼做。”
神秘人淡淡的說道:“跟著我的指引走吧。”
張荷花點了點頭:“好的。”
二十分鐘後。
當張荷花幾乎感覺不到雙腳之時,她走到了一棟房子前麵。
她驚疑不定的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因為這是典型的中高檔居住區,這裡的居民大多是白種人,同時也是警署重點關注的片區。
像她這樣的外來者,又是黃膚人種,而且一看就知道是窮人,進入這裡會被重點關注,很容易惹上麻煩。
“右邊那棟,開門吧。”
神秘人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張荷花猶豫一下,聽從指示走到了住宅前。
她看了一眼大門,不敢動手開門:“先生,這是安全門。”
自從天災時代來臨,整個聯邦的治安都不太好,首都白石城也不例外,所以這片住宅幾乎都更換了結實的安全門。
如果使用工具強行開鎖,或者暴力砸門,就會刺耳的警報聲響起。
聲音很平靜:“沒事,你隻管開好了。”
張荷花鼓起勇氣,伸手握住了門把手。
就在她觸手的一瞬間。
“哢!”
門鎖自動打開了。
張荷花愣了一下,一臉驚喜的推開了有點沉重的門。
一股熱氣瞬間湧了出來。
這種久違的溫暖感,讓在室外呆了很久的她,忍不住滿足的歎了一聲。
張荷花進入屋內,反手關上了安全門。
她打量著客廳內的陳設,發現這裡像極了老電影裡的場景布置,一時有點失神。
很多年以前,她還在念書的時候,正是看了一部加美尼電影,才對滄藍星對麵的這塊土地產生了深深的向往。
她想起了一個個苦讀的夜晚,身為小鎮做題家,這是她唯一改變命運的辦法。
她想起自己考上了大學,雖然隻是大夏國內一所名氣一般的學校,但她第一次看見了實現夢想的希望。
她又想起大四那年,為了獲得保研名額,她勾搭上了一位有家有室的叫獸。
她陪了叫獸先生幾年,最後用了一點威脅的手段,成功拿到了出國留學的機會。
她猶自記得,自己將一個保存著錄像的U盤,放在叫獸先生麵前的時候,對方瞬間變得鐵青的老臉。
通過這件事,她總結出了兩條重要的人生經驗。
第一條——身體,有時候是一種利器。
第二條——想要獲得成功,有時候需要不擇手段。
後來來到了加美尼聯邦,她甩掉了男朋友,又勾搭上了一個老白男。
他叫老山姆。
老山姆家的客廳擺設,非常像這間屋子。
她第一次走進老山姆的家,就故意出言挑鬥老山姆,與老山姆在客廳裡發生了關係。
那一刻她覺得這麼多年的夢想終於實現了。
但是。
為什麼我如此努力,事情卻變成了這樣,甚至沒有一個平平無奇的高中同學過得好?
張荷花滿心茫然。
就在這時。
神秘人的淡淡聲音,突然在她耳邊響起。
“小人物的命運浮沉,與大時代的演變方向,雙方緊密的交織在一起。
“你所謂的努力,就是逆著時代潮流而行,說到底不過是溺水一般的掙紮而已。”
張荷花苦澀一笑:“是啊,您說得對。”
從光明正大的走進老山姆家的客廳,再到做賊一樣進入這間客廳,她這才意識到自己這十年兜兜轉轉了一大圈,從來沒有前進過一步,反而一直倒退。
那位高中女同學雖然隻是按部就班的活著,卻緊緊跟上了東升西落的時代潮流,沒怎麼費力氣就過得比她好多了。
張荷花忍不住問道:“十年前加美尼聯邦領先大夏這麼多,為什麼時代潮流在大夏?”
她實在想不明白。
神秘人回答道:“時代潮流隻是一種比喻,它的本質是無數小人物的努力奮進,他們的力量彙聚在一起就是時代潮流。”
張荷花默然。
神秘人的下一句話帶著滿滿的嘲諷:“你陪人睡覺並不是努力,恰恰相反,這種行為讓你的人生斷絕了很多更美好的可能。”
張荷花一臉窘迫。
神秘人又道:“這裡有吃有喝,安全也沒問題,你可以在這裡休息一天,不過你必須先做一件事。”
張荷花問道:“什麼事?”
神秘人說道:“右邊的臥室裡躺著一具屍體,她的手腕有一塊表,你需要把表盤打開,按下一個紅色按鈕。
“早上九點和晚上九點這兩個時間點,你必須各重複一遍,否則你會有大麻煩。”
張荷花聽著這些莫名其妙的話,總覺得自己好像卷入了一個大麻煩。
但她已經上了賊船,根本回不了頭了,隻好應道:“明白了。”
神秘人的聲音沒有再出現。
張荷花咬了咬牙,硬著頭皮走向了右側房間,伸手打開了房間門。
一具躺在地毯上的屍體,身體保持著趴著的姿勢,臉部對著床榻,立即映入了她的眼簾。
看得出來,這是一位老女人。
老女人穿著一件灰色睡衣,一條右手臂露了出來,皮膚表麵有著淡淡的冰藍色花紋。
張荷花隻看了一眼,便低聲道:“死於寒夜症嗎?”
她馬上在腦子裡勾勒出了老女人的死亡過程。
睡覺之時寒夜症突然發作,呼吸變得困難,老女人掙紮著想去拿擱在旁邊的手機求救。
但老女人最終沒有做到,而是從床榻上滾了下來,然後心臟驟停死去了。
張荷花輕吸一口氣,小心走到了屍體旁邊,打算將屍體左臂的衣服拉起來。
就在這時。
屍體忽然動了一下。
“啊~”
張荷花發出平生最大的一聲尖叫,整個人仰頭向後倒去,重重摔到了地毯上。
她驚恐至極的爬起來,屁滾尿流的衝出了臥室。
一點點水漬,沿著地毯滴到了門口,一直延伸到了客廳內。
她被嚇尿了。
過了好一會。
張荷花從另一個房間找到衣服換掉了,才鼓足勇氣走到臥室門口,朝著裡麵瞄了一眼。
隻見老婦人依舊趴在地上,腦袋轉了過來,眼眸中透著滿滿的哀求之色,嘴巴還在輕輕動著。
原來老婦人並沒有死,隻是還剩下一口氣。
張荷花聽不到老婦人在說什麼,但可以猜到無非就是“p”之類的話。
她注視著老女人,腦子裡冒出一個念頭:“要不要報警救人?”
老女人可以堅持這麼久,說明症狀應該不算嚴重,隻是年紀大了才會支持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