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照棠擼起袖子,抓起一把乾淨的薺菜切碎,“我讓你帶的東西,帶來了嗎?”
“帶來了。”
林素心從懷中取出一瓶藥“這瓶能達到你想要的效果。”
說著,她又露出疑惑之色“可是那位大人,算算關係,不應該是你的師兄嗎?你這跟他……有何仇怨?”
“無仇無怨。”
蘇照棠接著切豆腐,帶著幾分緬懷笑道“若真要算,隻有恩。我這一手香雕的手藝,還是他教入門的。”
林素心聞言更加不解“那你還下藥……”
“彆多問”
蘇照棠看了一眼屋外的瓊枝,低聲道
“知道多了,未必是好事。總之你記住,今日之後直到春闈前,都要待在醫館,彆回道觀。還有你的那些同僚……”
“放心。”
林素心伸手撫平蘇照棠蹙起的眉心,笑道
“能住在這靈真觀的道士,沒人是蠢的。我略作暗示,她們定會比誰都警醒,絕不去人少的地方。”
“如此便好。”
蘇照棠放下心來。
她雖重活一世,卻還沒有狂妄到,覺得自己能影響到朝堂時局的地步。
更沒想過去揭發科舉舞弊。
那是蚍蜉撼樹,自尋死路。
除了幫親朋至交避開死局,她能做的,實在不多,唯“儘力”二字。
她不再多想,專心做菜。
林素心差不多是保住了,師兄卻還危險。
前世科舉舞弊案,皇帝震怒殺得人頭滾滾。
師兄崔岩作為主考官,自然也難逃一死。
而且因著被誣陷泄題、買賣科舉名次等重罪,被判腰斬,曝屍示眾,遭天下文士唾棄!
老師更是因此大受打擊,一病不起,沒過多久就重病而亡。
青城張氏一脈文官也因此遭官場打壓,自此沒落下去。
這一世,師兄的主考官,是斷然不能再做了。
不過師兄在京城的宅子無人,她讓瓊枝打探許久未果,之後試著問林素心,才發現師兄竟就住在靈真觀裡陪著老師。
眼下距離春闈已不足半個月,科舉舞弊案隨時都有可能被揭露。
時間緊迫,她無暇多想,隻能出此下策。
蘇照棠撥開瓶塞,將藥儘數倒進了鍋裡,而後輕輕歎了口氣。
“為了您和師父的安危,隻能煩您吃些苦了。”
……
崔岩被老師趕出來,回到住處,遠遠便看到一個女冠守在他門口。
他微微一怔,走上前去“這位小道長……”
“貧道法號浮萍!”
浮萍把手裡的食盒往崔岩手裡一送,道
“這是一位香客讓貧道交給大人的,香客說,大人打開食盒,就什麼都明白了。”
言罷,不等崔岩再開口,浮萍就轉身跑遠了。
“香客?”
崔岩一頭霧水地提著食盒進門,打開食盒,一枚牛形香雕片登時映入眼簾。
牛,是他的屬相。
雕刻法,也是他獨創的。
崔岩精神一振,打開食盒二層,見到裡麵不過放著一碗簡單的薺菜豆腐羹,頓時笑起來。
果真是那丫頭。
難為她還記得他這師兄,倒是有心了。
七八年沒嘗過那丫頭的手藝了,也不知道還是不是那個味兒。
崔岩笑得欣慰,端起羹碗,仰頭一口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