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西征得勝歸來後,楚世昭就實施了許多利民政策,減輕了田租、賦役和刑獄,穩固了長期征戰後的國家動蕩。】
【開皇二十九年,楚世昭固然不視朝政,由太子楚濟鉞把持,但仍舊大權在握,凡是遇到重大的事務,楚濟鉞依舊是要通過楚世昭的口諭和心意才能調度執行。】
【開皇三十三年,大周王朝的西南方向發生了土司暴亂的紛爭,韓顧之子將其平定。】
【開皇三十六年,楚世昭將開皇三十六年以前.大周百姓全部未交的賦稅儘數豁免,許多沒有補齊的賦稅,大多都是災年之際,百姓無法繳納的賦稅,一直拖欠在各地官府的名冊上,而這一次,楚世昭一次性決定將這些賦稅徹底清免。】
【開皇三十七年,楚世昭下令,讓大臣文俞前去關照那些從軍隊之中退下來的軍士生活,以確保他們在退伍之後的日常保障。】
【楚世昭深深知道從軍的將士在上戰場的時候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所以大多軍士很難攢下什麼積蓄,他不想在晚年寒了這些將士的心。】
【這一係列的行為,讓大周王朝剛剛積蓄下來的國庫,又揮之一二,許多大臣因此勸諫楚世昭。】
【認為楚世昭這樣使用國庫的銀子,實在是鋪張浪費,大周王朝已經給過這些退伍的軍士撫恤金,完全費不著再去關照這些軍士年老之後的生活,這是額外的支出。】
【於是楚世昭從內帑之中取出三十萬兩的散銀去撫恤這些年華已逝的將士,這樣的做法,諸多大臣不再勸導。】
【開皇三十八年,楚世昭病重,他令楚濟鉞入宮侍奉,看著已經年長的楚濟鉞,躺在病榻之上的楚世昭目光依舊如炬。】
【隻是,楚世昭不斷的咳嗽,已經令人看出了這位治定天下的古賢之君恐怕是病入膏肓。】
【“濟鉞,你來了。”楚世昭淡淡開口,而走入宮殿的楚濟鉞畢恭畢敬地拱手又跪拜在了地上。】
【“兒臣在這。”楚濟鉞上前撫摸著楚世昭的後背輕拍道:“父皇,兒臣已經請了太醫,以父皇的體魄,隻要熬過這遭,定能長命百歲。”】
【“人生誰無死。”楚世昭深吸一口氣,仰著腦袋看向上空道:“朕有三罪,未能治邦國,平天下,睦家和。”】
【“父皇功高比祖,何出此言。”楚濟鉞心中一驚,急忙開口說道。】
【“這天下興盛了嗎?”楚世昭擺了擺手道:“未必。”】
【楚濟鉞不由說道:“如今的大周王朝,又有哪裡不興盛了?兵強馬壯,政治清明,百姓恩待父皇,連年豐收,其中的稅收糧食,都是往年的數倍。”】
【“可現在這天下,難道就沒有人餓死嗎?”楚世昭繼續說道:“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你所看到的,不過是長安腳下的興盛,可我大周又怎麼可能隻有一個長安。”楚世昭又道:“朕隻想朕的治下沒有餓死的百姓,而這個想法,朕恐怕窮其一生都難以做到。”】
【楚濟鉞沉默了,到了這個時候,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父皇所說的事情是對的。】
【大周王朝還是有很多百姓會餓死,會凍死,在那些他們看不到的地方。】
【父皇所說的大治聽起來似乎很簡單,可仔細想一想,卻讓人感到難言的震撼,因為楚濟鉞從來都未曾想過去做,去實踐這樣的事情。】
【他所看到的,僅僅隻是現在的大周王朝遠比曾經的大周王朝要強盛,所以,楚濟鉞一直以來都認為自己父皇的功績足以媲美列祖列宗。】
【“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
【“隻有你把百姓看得重,那些百姓才會真正擁戴你,到了危難的關頭,能夠幫到你的,很多時候都是這些百姓。”楚世昭說到這裡又頓了頓道:“當百姓都開始發自肺腑地認可這個國家的時候。”】
【“你這個天子,就算是登堂入室了。”】
【楚濟鉞躬下身來,聽到這番話語的他,已經知道這是自己的父皇正在交代後事,想到這裡,他難免生泣,數十年來的父子之情,血濃於血。】
【從小到大言傳身教的教誨,讓楚濟鉞很早就明事理,他又道:“可是.又怎麼才能讓百姓發自肺腑地認可大周呢?”】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楚世昭靜靜地說道:“你隻有將天下的土地,都視為我大周的國土,將天下的臣民,都視為大周的臣民,對待任何人,任何地方,都像是對待自己的臣民對待自己的子孫一樣,那麼他們遲早有一天就會認可這個國家。”】
【“當然,想要做到這樣的事情並不容易。”楚世昭無奈地笑道:“你要有威懾住所有人的力量,讓他們懂得對你尊重的時候,再釋放出你的善意和仁德,這才能降服天下的有誌之士。”】
【“濟鉞啊”楚世昭長歎一口氣。】
【“兒臣在。”】
【“答應父皇一件事。”楚世昭的眼神之中滿是溫情。】
【“父皇請說,兒臣自當不遺餘力。”楚濟鉞伏拜在地上道。】
【“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要染上自家兄弟的血。”楚世昭的語氣漸漸嚴肅起來,“不要被那些人所蠱惑了。”】
【“用人做事,都要聽其言而觀其行,有些人打著為你好的旗號,卻牟著自己的利。”】
【“在這些心事之外,朕要你記住一點,那就是莫失國土,哪怕寸土寸地,都絕不相讓於外夷。”】
【“有朝一日,若是朕的帝國,從南至北,日月不落,那朕才能真正感到欣慰。”】
【“在朕死後,一切從簡。”楚世昭輕輕說道:“朕打了一輩子的仗,走的時候,總該做些利於民的事情了。”】
畫麵一滯。
桓奕的麵容之上,除卻那種發自內心的撼動以外,再一次被楚世昭所說的話語所吸引。
放眼整個大周王朝,又有哪個人的風範可以比肩楚世昭。
【開皇三十九年,楚世昭駕崩,其在位三十九年之中,十年拓天下守邊疆,十年養百姓扶農桑,十年致太平養國士,十年興安邦定國策,從早年‘好大喜功’,英勇善戰,窮兵黷武,征戰四方,到中年安定社稷,整改吏治,根治國弊,再到晚年的無為而治,休養生息,與民同樂,致安逸於農家。】
【他用自己的一生走完了不被人看好的汙名之主,最終成為了天下萬民心悅誠服的聖明之君。】
【在楚世昭駕崩之日,大周王朝的家家戶戶大多都掛上了白綾,為駕崩的楚世昭披麻戴孝,這是古今未有的概況,後世之人多不敢信,以為是周室後人所編撰。】
【而楚世昭在執政的中後期,為人政寬,百姓大多德之,這一點卻毋庸置疑。】
當楚世昭的一生徹底停止。
再度回顧,桓奕還是陷入了久久難以自拔的回想狀態。
從幾乎看不到頭的漫漫長路,楚世昭愣是一瘸一拐地走到了最後。
背負著重重罵名,還替自己的大兄背下了這弑殺宗室兄長的惡名,就這種,他居然也能把自己的名聲給打回來,甚至逆轉了風評。
而最不可思議的,還是楚世昭北征漠北、西征花剌子模,甚至他還把最難辦的變法成功推行了。
隨便拎出來一個,放在尋常的君主身上,那都是難以做到的事情。
北伐匈奴見過,可你見過封狼居胥、燕然勒石嗎?
對外宣戰見過,但是打到西域,打到千裡之外的花剌子模,你又見過嗎?
變法見過,可這麼徹底的變法,讓大周王朝的經濟完成了衰敗再到複興的騰飛,你又見過嗎?
這到底是什麼強度啊?!
也就楚世昭能從大周王朝這麼難打的局麵中殺出來吧?
昨天在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