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母院子裡的花廳,宋氏今日照例不敢有絲毫的怠慢,花了大幾十兩銀子,天不亮就派人到同和居,定了一桌上好的席麵,然後命人用食盒,快馬加鞭運到顧家。
換做是平時,哪裡享受得了這個,顧家被顧星晚吸乾之後,都快吃糠咽菜了。
這是太叔公顧通臨走的時候特彆吩咐的。
他老人家說,顧家能靠得住的,就是顧星晚和顧影影。
現在顧影影那個孽障自取滅亡,今後顧星晚就是顧氏家族唯一的靠山,可得尊著敬著。
按理說宋氏剛死了親生女兒,心情應該差到極點才對。
還想著怎麼給顧影影收屍的,可顧通說,顧影影已經不在宗祠名冊之內,還辱沒了顧家的名聲,犯不著給她收屍,花點小錢,找人把她的屍體撈上來,今晨天亮的時候,直接就送到亂葬崗丟棄了。
這麼一來,顧誌敬和宋氏才有功夫騰出手來。
陸瀾和顧星晚夫妻二人帶著丫鬟,浩浩蕩蕩來到宋氏的院子裡。
一進門,顧誌敬和宋氏就起身笑臉相迎。
“見過父親母親!”
“見過嶽父,嶽母。”
陸瀾和顧誌敬分彆行禮。
“世子爺,星晚,快彆多禮。來來來,快坐,昨兒個受驚了,今日,權當是我們顧家上下,給你壓壓驚。”
“讓嶽父嶽母費心了!”
飯桌上沒有外人,顧誌敬、宋氏、陸瀾、顧星晚,還特地將顧震勳也叫過來。
“二姐姐,二姐夫!”
顧震勳還是那般端方有禮。
不過沒有昨日那麼局促了。
“勳哥兒也坐吧!”
“是!”
陸瀾和顧星晚淡然落座,表麵上看不出什麼端倪。
飯桌上大家其樂融融,陸瀾和顧星晚的態度一如既往,也沒有情緒起伏。
宋氏心中有鬼,率先問了句:
“世子爺,星晚,你們一會兒吃完午膳,是不是就回陸家了?”
顧星晚緩緩將碗筷放下。
清澈的眸子微微一抬,看向宋氏:
“母親,今兒個都是自家人,女兒有話就直說了。”
宋氏心頭一咯噔。
顧星晚準備跟她要錢了?
這天殺的小娼貨,她剛死了一個親生女兒,還來要錢,往後的日子她還怎麼過呀?
“什麼……什麼事啊?”
顧星晚轉而看向顧誌敬:
“父親,可知道這五年來,我舅爺徐聲穀,每月給我捎來了五百兩銀子?”
“什麼?”
顧誌敬蹭一下站起來。
“徐聲穀每月給顧家捎來五百兩銀子?這事兒我怎麼從來不知道?”
五百兩對於他一個五品京官而言,也是非同小可。
他一年的俸祿也才幾百兩銀子。
還每月都送來?
他沒想到啊,他跟徐聲穀老死不相往來,怎麼還有銀錢上的糾葛?
他看向夫人宋氏,宋氏低著頭,心慌得一跳一跳的。
“父親,您可得聽仔細了,這五百兩不是給顧家的銀子,而是給女兒我的。”
顧誌敬反應過來,有些尷尬。
“原來如此!”
自從徐慧死後,徐聲穀跟他就結下永世不消的仇恨,怎麼可能給顧家銀子。
“那這些銀子本來就屬於你的,你拿著就行,不必跟父母交代。”
顧誌敬表麵裝大方,心裡狠得牙癢癢。
每月五百兩,五年下來,不得三萬兩銀子啊。
徐慧留給顧星晚的遺產足足百萬兩銀子,除此之外,還有徐聲穀每月的銀錢接濟,這死丫頭從來沒提起過,顧家過得艱難的時候也不見她伸出援手,當真是該死。
不過顧星晚如今的身份早已今非昔比,他也是敢怒不敢言。
顧星晚輕輕用袖子捂著嘴笑道:
“多謝父親體恤女兒,也多謝母親,這五年來,一直幫女兒保管這筆銀子。要不然以女兒這花錢大手大腳的性子,早就不剩分毫了,嗬嗬嗬!”
哐!
顧誌敬頭皮一顫,脖子僵硬的扭轉一個方向,看向宋氏。
那眼神,要殺人。
“銀子是你收起來的?”
宋氏支支吾吾的,點頭道:“老爺…您聽我說。”
“不是,我問你,銀子是不是你收起來的?”
“是,沒錯,是我收的。”宋氏心頭悌動。
“那你怎麼從來沒跟我提起過?”
顧誌敬的語氣明細的充滿怨氣。
因為宋氏有那麼多銀子,卻從來沒有用在他的身上。
五年前,徐慧死後,顧誌敬斷了跟徐家的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