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們這些修道之人所萬萬不能及的,若能學得三兩分,說不得也能有一番造化。
隻可惜,少時家貧,不曾進學,否則也能似這般出口成章,絕不至於如此詞窮,思來想去,隻能在心中道一句厲害。
範進倒是不知其所想,即便知道了也不會在意,這些個神棍,除了忽悠嘉靖帝,還會做什麼?
但凡有點得道高人的樣子,他也會禮遇一二。
至於什麼是得道高人,他也說不準,大概就是‘愛信信,不信滾,彆打擾道爺飛升’的豁達心態吧?
反正範進就十分欣賞道家灑脫自然的心態,旁的流派都在教你自省、放下、退一步海闊天空,不斷地自我內耗;
唯獨道家,從來都隻有外耗,死道友不死貧道,有仇不報,心魔難消。
範進折身,正待繼續落筆,恰巧迎麵對上了袁煒投過來的目光,交織了一下便瞬間錯開,彼此微微頷首,算是見了個禮。
袁煒活動了下手腕,旋即目光又落在寫滿細密小字的青藤紙上,自信一笑,交付給身旁的道士,“有勞道長,呈送陛下禦覽。”
道士聞言,當即稱是,遂下了台階,快步行至鑾架前。
“懋中這便寫好了?”
嘉靖帝聽了身側黃錦所言,有些詫異道:“快呈上來。”
說著,又看向其他人,“諸位愛卿且與朕共同品鑒一二,看看我們的袁大才子,又有什麼驚世之作!”
談及青詞,嘉靖帝難免心癢難耐,一把從黃錦手中接過,目光落在紙上的那一刻,當即眼神大亮,龍行虎步間,下意識吟誦出聲:“洛水元龜初獻瑞,陰數九,陽數九,九九八十一數,數通乎道,道合元始天尊,一誠有感;
岐山丹鳳兩呈祥,雄鳴六,雌鳴六,六六三十六聲,聲聞於天,天生嘉靖皇帝,萬壽無疆。”
越是念下去,嘉靖帝嘴角越是難壓,喜笑顏開道:“好,袁愛卿大才!”
不待旁人開口,嘉靖帝又道:“現如今,袁愛卿官居......”
“正六品侍讀!”黃錦連忙提醒了一句。
嘉靖帝微微點頭,似是在思索著什麼,眉宇之間,盈著喜色,就連手上這份青藤符紙,也越發地愛不釋手起來。
李默見此,忍不住上前道:“袁侍讀此作,文采飛揚,美不勝收,頗有故唐才子王勃之姿!”
嘉靖帝亦是滿意地點點頭,大明的傲氣與生俱來,從來都是主張詩必盛唐,文必秦漢。
至於說什麼宋詞元曲,從來都不被大明放在眼中,每每談及,必是嗤之以鼻。
唯一可惜的是,有明一朝,雖然追求文治武功,可於文之一道,卻是不如盛唐遠矣。
如今李默驟然提及袁煒有故唐王勃之姿,豈非是誇耀他嘉靖帝的文治武功?
“隻是可惜......”李默慨歎了一句,吊足了旁人的胃口。
“可惜什麼?”嘉靖帝不解道,心中卻是一個咯噔,暗道這個老匹夫該不是想拆他的台吧?
李默腰彎得更低,“隻可惜,如此文采飛揚,奇思靈巧之作,若是能留待陛下壽誕之上,想來必能更添幾分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