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幾日,劉青雲得了範進青睞的傳言,便開始逐漸在京中傳開。
福伯納悶道:“老爺,近來府上收到的掛曆,多得庫房都快堆不下了。”
範進揮揮袖,淡淡道:“沒事,老爺我不記仇。”
福伯一噎,皺著眉頭道:“老爺,旁的人也送了掛曆。”
“為什麼您抬舉那劉家父子,不抬舉旁的人?”
見範進沒有生氣,福伯不由得大著膽子多說了幾句:“依小人看,旁的人中,論門第,論才學,斷斷不比那劉青雲差。”
範進聞言,笑著搖頭,“此事無關掛曆。”
“那劉家父子,看似隻送了掛曆,可送完,將此事傳得人儘皆知,可見是有幾分聰明的。”
正說話間,魏好古快步走了進來,羽扇一合,“可人儘皆知,也隻是掛曆啊!”
範進起身相迎,引著他落座,朗笑道:“魏世兄怎麼來了?”
福伯見此,識趣退下。
魏好古抿了抿茶水,一挽寬袖,“聽說這幾日,範世兄府上熱鬨,你也知我的性子,向來是哪裡熱鬨往哪裡去。”
“你呀你......”
範進笑著搖頭,片刻後才正色道:“京察將至,愚兄也需要經營一個好名聲。”
“工部雖好,可俱是嚴黨的人馬,我這想要進一步難,退一步,也難。”
“夾在群狼之間,總是難以施展。”
京察,一貫是一輪朝堂洗牌的序曲,有人失意,便有人得意。
清廉,便是為官最大的護身符。
“愚兄抬舉那劉家父子,關鍵不在掛曆,而在於一份掛曆,便是我清廉的名聲。”
頓了頓,範進看向魏好古,“劉家父子能夠洞悉到這一層,足以證明他們的才智,傳得人儘皆知,說明他們有手段和一定的關係。”
“人人都知道他們給愚兄送了,那麼自是入了我的門下,既表了忠心,也站了隊。”
魏好古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隻是眉頭仍不免有幾分擔憂。
“隻是,依我對這二人的了解,一貫的膽大妄為,入了世兄你的門下,也不知是好是壞。"
不怕人聰明,就怕人太聰明,驟然得了抬舉,反而失了規矩。
“魏世兄隻管放心,既入了我的門下,自當守我的規矩,諒他也翻不了天!”
範進捏著白玉瓷杯,淡笑道:“左右不過是一枚棋子,中用則用,不中用則棄。”
......
太素殿。
嘉靖帝做完功課,閒來問道:“黃錦,朕聽說李默回京了?”
黃錦原本守在一旁,聞言渾身一個激靈,直接一個滑跪,叩首道:“不敢隱瞞聖上,確有此事。”
悄悄抬眼看了看嘉靖的臉色,黃錦繼續道:“老奴聽說,是禮部尚書徐大人的安排。”
“徐階安排?”
嘉靖帝不置可否,緩緩從高台上邁步走了下來。
黃錦下意識去攙,卻被嘉靖帝隨意地掃開。
看著麵前的冷卻的丹爐,嘉靖帝隨手輕拍了幾下,“朕的這些個好臣子們呐,各有各的心思。”
黃錦把頭垂得很低,入眼隻見嘉靖帝明黃的衣角。
“黃錦,這一季的常服可做好了?”嘉靖帝狀似隨意地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