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川縣,十裡外。
停留在那裡的馬車自然是崔氏府上的馬車。
車上之人不是其他,正是此前去過陳敘家鄉的崔氏管家,崔福。
此時的崔福與在小彎村、又或是在陳敘家中的麵貌又完全不同。
他微闔雙目靠坐在車廂軟椅上,膝邊蹲著一個眉目機靈的小廝,小廝正殷勤給他捶腿。
一邊捶一邊問:“福叔,咱們候在這裡,是要等那陳公子打從這裡經過,再相請他上車嗎?”
崔福眼皮不抬,隻是做出閉目休憩狀,口中卻是嗬嗬一聲笑道:
“已是在人家家中請過,人家都回絕了,你再等在路旁相請,這哪裡是交好?是討嫌還差不多!”
小廝頓時有些懵,忙問:“既是不該如此,那我們……我們還等在這裡做什麼?”
崔福道:“誰告訴你我們在這裡等的是陳公子了?”
“啊?那我們……公子交代的事情,我們不做了嗎?”
“做,卻也不是這般做,走,你去駕車,再往前走七十裡,到中江道驛站口停。”
崔福吩咐完小廝,又吩咐八名護衛:“你們四人留下,暗中護持陳公子安全。倘若一路無事便不必現身,若是有事也不須藏頭縮尾,隻管光明正大出現去救人便是。”
最後,崔福從懷中取出一枚紙鶴。
他對著紙鶴咬破指尖,隔空用血液在紙鶴上方寫下一行字符,再將紙鶴往外一放。
忽聞清唳一聲,那紙鶴一飛而上,竟在半空中化作了一隻半個手臂長的白頭鷹。
小鷹栩栩如生,振翅青雲,飛空而去。
濟川縣,陳敘等人出了北城門,一路卻不寂寞。
一行三輛馬車,其中一輛由縣學訓導伍正則與夫子姚慶共乘。
姚慶既是夫子,也是濟川縣的秀才廩生,正好可以給此去參考的童生們具名作保。
其實王墨川也是濟川縣的秀才廩生,也有作保資格。
不過王墨川到底年輕,他本人也還在縣學的秀才班讀書,拜縣學一位舉人夫子為老師,因此他輩分低一格,便不參與作保之事。
此時王墨川便與陳敘、還有他本家一個名叫王鑫的族弟同乘一車。
最後一輛馬車上坐的則是徐文遠和縣學的另外兩名童生。
此去參考的童生一共五人,五人互相結保,既是同窗好友,也是競爭對手。
馬車上,陳敘與王墨川相談甚歡。
車子離開北城門時,掀開車簾恰好可以看到北郊一帶,風景秀出的幾座小山。
王墨川還感慨說了句:“陳兄,想當日那小峰山下,星羅棋布大陣的威風神奇似乎猶在眼前,可惜,當日無人通過此陣。”
王墨川說可惜當日無人通過此陣,陳敘聽在耳中,一時都有些不知道該怎樣接話才好。
好在王墨川也隻是隨口感慨,並不需要陳敘回應什麼。
他自顧又道:“此去雲江府,趕路至少須得兩日,今夜我等隻怕還是要在七十裡外的中江道驛站暫停休整。
這驛站年年修葺,卻又年年失修,但願今年那屋頂不要再落雨才好。”
說到中江道驛站,陳敘便也有了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