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崔敬賢作為詩會發起方,也可以說是首當其衝的受害者之一。
這個時候崔雲麒見到王賢如果還像往常那般恭恭敬敬,那就是不是謙遜有禮,而是將崔家的臉麵放到王家腳底下踩了。
王賢很是沉得住氣,他掀開車簾,甚至是用溫和的神情看了崔雲麒一眼,道:“昨日犬子鬨了些禍事,所幸有人相救,不曾釀成大害。
今日,老夫自然是要去感謝恩人。”
說著,他對著前邊客棧的方向拱了拱手。
便是這一拱手間,離崔雲麒不遠的路邊有一個挑擔的貨郎恰好說了句:“天也,那邊是個什麼?
怎地好像是有一柄青色的劍在那邊屋頂上……衝上了天!”
貨郎旁邊,是閒漢行人紛紛仰頭說:“什麼劍?我怎麼瞧著像是龍?”
“嘿,我瞧著那還像是天上掉下了一根光柱哩……”
“那是彩霞罷?我怎麼看著不是青色,像是紫色?”
更有個扛著糖葫蘆的路人跺腳頓足:“哎喲,可惜了,我家小囡前些日子聽了彩霞娘娘的故事,還說要看彩霞呢。
可她一個三歲的小丫頭,哪裡起得了這樣早?
今早定是看不著……”
行人紛紛擾擾,崔雲麒還沒反應過來。
卻聽身旁崔敬賢結結巴巴道:“不、不對,這、這哪裡是什麼彩霞光柱?
這分明是有人詩成青煙啊……
不,這不完全是青煙,青煙之中為何竟似乎是有一縷紫霞?
究竟是霞光映照,還是當真……”
話音未落,卻見身旁有人忽地一夾馬腹,陡然爆喝一聲:“駕!”
是崔雲麒一馬當先,向著前方那座他們早就打探好的客棧衝去。
旁邊,王賢也終於反應過來了,連忙催促車夫:“快,追上去!”
可是馬車的速度又怎麼可能比得過一身輕鬆奔行的駿馬?
尤其崔雲麒的馬還是具有靈性的踏雪追風。
但見那馬兒四蹄生風,一躍數丈,不過轉瞬就到了客棧前。
崔雲麒一躍下馬,直接衝入客棧。
王賢雖然速度也快,卻還要講究風度,根本追不上崔雲麒。
隻能見他一把推開前來問詢的店小二,三兩步迅疾衝上客棧二樓。
最後,崔雲麒循著聲向一間房衝去。
卻隻聽那房中已經響起了一道中年男子慷慨激昂的誦念聲:
“十步殺一人,千裡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三杯吐然諾,五嶽倒為輕。
眼花耳熱後,意氣素霓生……
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
誰能書閣下?白首太玄經。”
那人誦罷,一聲長笑:“好一句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陳敘,當為此詩浮一大白啊。哈哈哈……”
崔雲麒心下一咯噔,滿腔懊惱不及那一句“縱死俠骨香”。
他隻覺得自己似乎也已是眼花耳熱,有酒氣從胸中湧上頭腦。
“誰在那裡?”
他大喊一聲,猛地衝上前去,推開了那扇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