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均呼嘯一聲,青金真罡騰空而起,一瞬間將這‘黑雲壓城’的氛圍儘數衝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青芒。
“嗯?!”
感受到了這股青金真罡襲來,丁明感覺一股凶厲的氣息襲來,登時有些一怔,雙眸一眯,手中的雙斧攥緊,凝望前方的鄭均,不由一怔,接著便錯愕道:“孤身一人前來?!”
下一秒,丁明便感覺一股大局已定的感覺,不由得想要仰天長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那鄭均,竟狂妄至極!”
自己攜軍勢結陣而來,在士卒加持之下,非通竅武者不能敵也!
這黑山軍的鄭均,若是也結成軍陣,硬碰硬之下,勝敗還未可知。
如今,他竟然狂妄到孤身一人提刀而來,真是荒誕!
看來,今日合該是我丁明,揚名立萬之時啊!
丁明狂喜,望向鄭均,生怕對方不來,當即運轉真罡,呼嘯道:“鄭均,速速跪下磕頭,老子便饒你一條狗命,若是敢來,必斬汝狗頭!”
聲音滾滾如雷。
不過就在丁明呼嘯之時,鄭均早就已經踏步向前。
鄭均每一步踏落,便有狂風席卷,青金真罡而至,承載在其身邊轟鳴,氣勢如山,聲音洪亮,如大呂黃鐘:“十刀之內,你若不死,便算我輸。”
“狂妄!”
丁明勃然大怒,背後陣旗直接迎罡風飄揚,怒斥道:“全軍,突擊!”
一語言畢,七百老營兵衝殺向前!
“殺——!!!”
“殺——!!!”
“……”
喊殺聲震天響起,而黑山軍見狀,也是主動朝前衝擊而去。
鄭均見狀,冷哼一聲,踏步之間,周身散發的澎湃真罡,好似一張席卷而起的雙翼,掀起了狂風,卷動著鄭均周圍數十丈內的風沙,一瞬間便是氣浪翻滾,層層湧起,飛沙走礫之下,一些碎石也在瘋狂濺射。
“轟隆!”
忽然間,音波炸裂,震動戰場!
霸道、熾熱的氣勢隨之升騰,如旭日東升,綻放出讓人不可直視的耀眼金光。
這金光夾雜在狂風之下,大片的沙石伴隨著罡風肆意飛舞。
而在這紛亂的狂風之中,鄭均已經重踏向前,迸射而去,戰甲反光,旌旗獵獵,一刀斬下,帶著耀目之金光,與那灼灼的氣浪,恰似東升的大日,一刀朝著那依仗老營兵軍勢的丁明劈下:
“第一刀!”
轟!
熠日流光,天生陡陽!
鄭均體內一切的真罡儘數勃發,化作一輪大日,居高臨下,劈砍而擊!
“集合,防禦!”
看到這一幕,丁明瞳孔地震,猛然一縮,駭然萬分:“變陣,玄武!”
一語言畢,老營兵們紛紛停下腳步,開始第一時間前抵防禦!
令行禁止,確為世間精銳。
而在軍陣變化的一瞬之間,丁明的身體中,肉眼可見的真罡驟然凝聚提升!
這整個軍陣中的老營士卒,儘數將氣血、真氣彙集在了丁明身上,層層氣血如潮,攀升出數丈、十數丈之高,雜亂的真氣附著在一起,上空隱隱出現了一頭玄重甲龜!
“轟!”
一刀下去,真罡轟鳴,宛如雷霆。
這凝聚而成的烏龜殼子,晃動了一番。
底下結成軍陣的老營兵隻感覺全身上下受到了劇烈衝擊,臉上不由浮現出一陣痛苦之色,但還是咬牙頂住了這一刀。
丁明的瞳孔劇烈的收縮著。
這一刀,太過於令人驚駭!
這明明是一片熾熱的大日刀光,但讓丁明感覺到陣陣森寒,有一種如同墜入冰庫的既視感,他可以感受到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膚,被這凜然的刀鋒所刺痛!
這隻怕是鄭均全力一擊了!
難怪他如此狂妄,膽敢不結陣就來迎戰!
丁明咬緊牙關,在心中想著:‘他用不了多少次,抗住之後,就是我的反擊之時!’
‘今日就叫他知道,什麼是狂妄自大的下場!’
就在丁明如此堅持之時,卻忽然聽到耳畔傳來一道驚疑之聲:“咦?”
丁明聞聲,不由抬頭望去,卻見方才那驚疑之聲,竟然是從鄭均口中發出。
那鄭均見自己一刀未曾破陣,竟然沒有驚慌失措,反而露出了一副驚喜的表情。
“這……”
看到這表情,丁明瞳孔再度猛烈的收縮了起來。
這種驚喜的表情,是什麼情況?!
難不成,他竟然是聞戰而喜?
一時之間,丁明的內心驚疑不定了起來,在他緩過神來之後,便見鄭均的刀刃之上,金光再度閃爍了起來!
“轟!”
“轟!”
“……”
再度斬來兩刀,熠日流光之下,璀璨至極,漫天的黃沙席卷而起,遮蔽了那些流寇、流民的視線,不少流寇、流民一頭撞上了黑山軍,紛紛被砍殺至死,軍陣亂成了一團。
而在這漫天的黃沙之中,這兩刀劈下,瞬間惹得那些老營兵們氣血翻滾,好似被猛烈撞擊了一般。
‘不能防守了!’
一時間,丁明毫不猶豫,直接咬牙喝道:“變陣,白虎陣!”
一語言畢,老營兵也迅速起身,強行壓住自己體內翻滾的氣血,開始變化軍陣。
丁明的身體中的真罡,立馬旋轉,進而驟然凝聚!
鄭均見此,也是明白了這丁明用的是什麼陣法了。
乃是赫赫有名的四象鎮凶陣。
也是。
畢竟那張本功本就是宣州的一名邊軍小官,席卷宣、肅二州後,帶走了不少邊軍,他的八千老營兵,至少有五千都是邊軍精銳,而這四象鎮凶陣,便是肅、宣邊軍常用的軍陣。
自己這邊的兵馬,不會。
兵書上隻寫了這個陣,並沒有記錄平日修行方式。
待擊破敵軍之後,可擒下幾個老營的基層軍官,進行操練。
鄭均在心中想著,同時手中也不閒著。
此時的他,已經沒有什麼藏匿的想法了。
管他長陽郡王怎麼說,管他長陽郡守怎麼說。
來了之後打死不承認便是。
一個張本功便能肆虐宣、肅,皆無對手。
逼急了,自己就地起義也不是什麼大事兒!
“嗤~”
就在鄭均思索之際,已經變陣成功的丁明,高舉雙斧,軍陣中的虛像也是儘數凝聚,下一秒,鋒利的斧鋒便已斬出!
鋒利的斧鋒割裂了麵前的氣流,朝著鄭均的方向壓來,足以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而黑山軍中,雖然飛沙走石,遮蔽了不少煉血武者的視線,但蓄氣境的武者,尚能看出名堂。
更何況,黑山軍中,尚且還有一位外罡武者隨軍而來。
那便是妙心縣的縣令,喬子敬。
他望著這駭人的氣流,不由大為驚恐。
若是昨夜破城之際,自己未曾逃走,怕是要被這軍陣壓死,死在妙心縣了!
一時之間,他又有些兩股戰戰。
鄭將軍,怕是要死在這斧頭之下了。
自己要開溜了。
致遠縣也不行,必須要跑到平章郡城,乃至博州城,才有生機!
想到這裡,喬子敬正欲逃走,卻忽然聽到天地之間傳來一道轟鳴聲。
“轟!”
一聲轟鳴,周圍的氣浪似乎都為之排空。
喬子敬抬頭望去,卻見鄭均已然又出一刀!
這一刀,聲勢更甚,比起前三招,更加令人感到驚駭。
耀眼如瀑布的金光從上方壓下,驚鴻一瞬,快若雷霆!
刀鳴似龍,青金真罡夾雜著熠日流光的金色刀光,如江海決堤般澎湃而出,朝著那斧鋒轟鳴而去。
這一刀!
狂風吹打,丁明的瞳孔一顫,臉色都僵硬了襲來。
這是什麼刀光?
這是什麼武學?!
神通?
他怎麼會神通?!他怎麼有神通?!
一個出身縣城的窮小子,雖然驚豔絕世,但那隻是天賦而已,這神通絕非天賦所得,他為什麼會有神通?!
丁明自然是知道神通的。
作為大義王麾下的高級將領,雖然沒有到心腹的地步,但他也清楚自家大義王的‘紫氣東來’,也曾親眼見識過神通的強悍之處。
五日前,大義王張本功在嚴廷郡的東和縣破敵,彼時的朝廷大將嚴如鬆手持一柄宣花斧,衝陣在前,施展數門圓滿級的上品武學,當真是所向披靡。
而大義王隻是略微出手,紫氣東來,結老營軍勢,隻是一招,便打得嚴如鬆口吐鮮血,斷其一臂,使得其狼狽逃竄。
彼時的丁明,便知曉神通的奧妙強悍之處。
但他做夢都沒想到。
他第二次見著神通的強悍,竟然是自己……
他一個恍惚,雙斧之間的鋒芒不過是堪堪閃爍而起,那如瀑的金光已然劈蓋了下來。
丁明心臟狂跳,驚懼在心頭湧現。
他看清了這一刀,但卻感覺周圍除了這一刀的鋒芒,其餘的物品都慢了許多,就連他的身子都動彈不得,仿佛被一股無形的氣流束縛住了一般。
片刻之後,丁明才恍然。
不是自己被束縛了。
而是這一刀,實在是太快太快。
以至於自己的身體根本反應不過來,他的視線裡,隻能看到這一道刀光斬殺而來。
“完了。”
丁明內心,隻有這樣一個念頭。
下一刻,血花四濺!
一顆腦袋衝天而起,翻滾間,血液飆升,噴灑而來,如同下了一場血雨。
而在丁明腦袋被斬下之後,那七百老營兵,瞬間感覺被某種力量反噬了一般,當場口吐鮮血,氣息萎靡了下來。
【孤身破陣,陣斬敵將!‘熠日流光’償還進度+301,當前償還進度:1865/3000。】
麵前鎏金小字一閃,鄭均儘收眼底。
這一刀,已經催發了自己的全力。
鄭均體內大半的真罡全都消耗殆儘,剩下的真罡已經不多了。
不過就在鄭均以為一切都將落幕,戰爭徹底結束之時,卻忽然聽到一片嘩然聲:
“軍陣破了!”
“丁將軍被殺了!”
“我們……”
“我們所作所為,朝廷怎能放過我們?!這朝廷的大將斬此一擊,絕對大耗真元,大家一起衝殺過去,定能要了他的狗命!”
“……”
一片嘩然之後,老營兵們很快就統一了新的想法,朝著鄭均殺來,祭出殺招。
雖然氣息萎靡,但他們畢竟久經沙場,自然知道此刻悶頭就跑,隻會身亡,因此為今之計,隻有搏殺一把試試。
“確實是軍中精銳啊,這還能繼續來襲……”
鄭均雙眸如鷹隼般凶戾,在這些人身上掃過,抖落雪守刀上殘存的血珠,再度揮刀,金光形成了半圓狀,朝著他們環切了過來!
“殺!”
“……”
幾瞬間,這裡已經成了一片地獄。
到處都是鮮血,處處都是死屍,伏屍數百。
七百老營兵在與鄭均交戰不足半盞茶的功夫,便已經死傷二三百人。
而死了這麼多人,老營兵已經開始動搖,甚至有些處於後方的老營兵,已經開始偷偷棄甲,準備偽裝成流民、流寇,開始逃竄了。
在沒了鄭均青金真罡的加持之下,風沙退去,黑山軍向前殺來,這處戰場已是一片廢墟。
屍體堆積、血流成河。
刀槍劍戟殘缺不堪,殘屍遍布,泥濘與鮮血混在一起……
一派如同人間煉獄般的恐怖景象。
而喬子敬站在戰場,布靴已經被鮮血浸透,但他仍舊無所察覺,隻是呆呆的看著一具無頭男屍,心中大為震撼,不由喃喃自語道:“那斬出如此強悍一斧的賊將,竟然死了?”
喬子敬隻感覺震撼的無以複加,抬頭望去,那如堆成山的屍骨一側,渾身染血的少年將軍,正手持長刀,毅然佇立。
而在他身邊,則是跪著數十名放下武器,跪地投降的老營兵。
流民、流寇們也是留下了不少屍體,也同樣有大批流民瑟瑟發抖的跪在地上,被場上的血腥局麵所嚇得膽顫,不由嘔吐不已,臉色煞白。
黑山衛上前,血染全身甲胄的魏權上前,對著鄭鈞行禮道:“將軍!黑山軍抵近,俘虜如何處置?”
“先押回去再說。”
鄭均輕輕勻了下氣,張口道。
方才破陣,確實是消耗了不少真罡。
那王八殼子一樣的軍陣,確實比較難破,需要自己用儘全力。
不過也無妨,調息半日便可恢複。
對於目下的俘虜,鄭均的想法很簡單。
裹挾之流民,探明情況,挑選其中民壯,編製新軍。
參與暴行的流民,則是十一抽殺。
投降的老營兵,則是二抽殺!
所謂抽殺,就是抽簽殺人。
十一抽殺,則是每十人中,抽取一人當眾殺死,震懾其餘九人。
老營兵自是相同,每兩個人中,抽取一人當眾殺死,震懾其餘一人。
此乃懲戒叛亂之法。
對於士卒,古代名將曆來殘酷。
在鄭均穿越之前的曆史上,隋朝大將楊素,以罰戰震懾士卒。
每逢攻堅,先是派遣三百人衝鋒。
若是不克,那麼這三百人當著全軍的麵兒,全部斬首,然後再讓三百人上。
如此數次之後,全軍便能意識到若是不克此城,便要身死,自然會奮力廝殺。
當然,這種情況也要你能完全壓服軍隊。
如果你壓服不了軍隊,這麼搞隻會丟了自己的腦袋。
而鄭均決定抽殺。
雖然這些俘虜罪孽深重,但現如今,鄭均確實需要一些老營兵。
用這種手段來震懾他們,從幸存者嘴裡取得軍陣之法,才是鄭均現在的目的。
一念至此,鄭均呼出一口氣來。
他現在要做的,隻有擴軍!
分散的老營兵,尚且如此強悍。
那還有至少五千的張本功,會是何等恐怖?
必須要擴軍了。
若是張本功襲來,自己也要有一戰之力才行。
至於朝廷?
康樂郡都快成赤地了,等朝廷過來黃花菜都涼了!
而且鄭均,也有自己的想法,能夠正大光明的擁有更多的士卒。
那就是……
一念至此,鄭均看向了妙心縣縣令喬子敬。
妙心縣的縣兵,怕是死絕了。
康樂郡的不少縣,應該也都沒了縣兵吧?
他們的名額,不占白不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