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涼王府,徐鋒的臥房之內。
床榻之上,徐鋒雙目緊閉,呼吸平穩悠長,看似沉睡。
實則,《大黃庭》真氣正在體內悄然流轉,修複著先前落水以及強行推演功法造成的內傷。
冰湖之底的異動,瞞不過有心人。
他嘴角無聲地勾起一抹弧度,帶著幾分算計。
“這隻白狐狸,鼻子倒是靈得很。”
“沙沙……”
極輕微的衣袂破空聲,由遠及近。
來了。
閉上眼睛,呼吸再次變得均勻,仿佛真的陷入了熟睡。
不多時,房門被無聲推開。
一道白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滑入房中,悄無聲息。
來人正是南宮仆射。
她身形未動,立在原地,清冷的目光先是掃過房間,最後落在床榻上的徐鋒身上。
月光透過窗欞,映照在她絕美的臉龐上,冰肌玉骨,卻覆蓋著一層寒霜。
她沒有立刻靠近,隻是靜靜地看著。
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極其精純的劍意波動,與她在湖底感受到的如出一轍。
這絕非一個普通的紈絝子弟所能擁有。
她緩步走到床邊,居高臨下地審視著“熟睡”的徐鋒。
他麵色依舊帶著幾分落水後的蒼白,睫毛微顫,似乎睡得並不安穩。
南宮仆射眼神複雜,帶著探究,更帶著一絲被戲耍後的惱怒。
她冷不丁地開口,聲音清冽如冰:“彆裝了。”
徐鋒的睫毛顫動得更厲害了些,然後才慢悠悠地睜開眼,眼中帶著恰到好處的迷茫與困倦。
“嗯?南宮姑娘?”
他揉了揉眼睛,似乎才看清來人,語氣帶著幾分驚訝:“深夜造訪,所為何事?”
南宮仆射冷冷地盯著他,一字一句地問道:“聽潮湖底,那座劍陣,是你刻下的?”
徐鋒聞言,臉上露出更加茫然的神情,甚至帶著一絲被冤枉的委屈。
“劍陣?什麼劍陣?”
他坐起身,攤了攤手,一臉無辜:“南宮姑娘,你是不是弄錯了?我不過是失足落水,差點凍死在湖裡,哪有力氣刻什麼劍陣?”
南宮仆射美眸微眯,寒光一閃。
“失足落水?”
她語氣中的嘲諷毫不掩飾:“徐三公子,你落水之處,水波不興,衣衫半乾,這般精妙的控水之術,難道也是失足時不小心學會的?”
徐鋒心中暗讚這白狐狸觀察細致,臉上卻更顯無辜。
他撓了撓頭,似乎在努力回憶,然後恍然大悟般說道:
“哦,你說那個啊!”
“當時太冷了,我感覺自己快凍僵了,體內好像有什麼東西不受控製地亂竄,胡亂撲騰了幾下,可能是那時候不小心弄出來的吧?”
他語氣誠懇,眼神“清澈”,仿佛真的隻是一個對自身異變感到茫然的少年。
“至於控水……或許是我天生水性好吧?畢竟是北涼長大的嘛,哈哈。”
他乾笑了兩聲,試圖蒙混過關。
南宮仆射靜靜地看著他表演,沒有說話。
這番說辭,漏洞百出,卻又偏偏將一切推給了“意外”和“天賦”。
他越是這樣輕描淡寫,她心中那股懷疑就越是強烈。
湖底那座劍陣,結構精妙,隱隱與她的《十九停》刀法有著某種玄奧的聯係,絕非“胡亂撲騰”就能形成。
這家夥,在撒謊。
而且,他似乎很篤定自己不會深究。
“是嗎?”南宮仆射語氣依舊冰冷,但眼神深處卻多了一絲玩味。
她忽然向前一步,逼近徐鋒。
一股淡淡的幽香混合著淩厲的劍氣撲麵而來。
“徐鋒。”
她直視著他的眼睛,緩緩說道:“你最好祈禱,彆讓我發現你在湖底,還做了其他……更有趣的事情。”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似乎在暗示著什麼。
徐鋒心中一凜,麵上卻依舊保持著鎮定,甚至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慌亂:“南宮姑娘,我……我真的什麼都沒做啊!”
南宮仆射冷哼一聲,不再與他廢話。
她深深地看了徐鋒一眼,仿佛要將他看穿。
然後,她轉身,身形再次化作一道白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徐鋒看著她離去的方向,臉上的慵懶和無辜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沉的笑意。
“白狐兒臉,果然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