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的身影,如一縷青煙,消散無蹤。
地宮深處,重歸死寂。
唯有那枚虎符仿品,在徐鋒掌心,散發著幽冷微光。
它仿佛在無聲訴說著,一段塵封已久的王朝秘辛。
徐鋒並未在此地過多停留。
壁畫上的驚鴻一瞥,已是驚濤駭浪。
洛陽關於長生藥的試探,更是暗藏機鋒。
還有這枚真假難辨,卻與他識海深處產生共鳴的虎符。
這一切,已在他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此地不宜久留。
諸多線索,尚需抽絲剝繭。
更需要一個絕對安全的所在,細細謀劃。
徐鋒收斂心神,將那枚虎符仿品貼身藏好,觸感冰涼。
他轉身,循著來路,向地宮入口折返。
腳步無聲。
身形在幽暗甬道中穿行,比來時,更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沉凝。
石階儘頭,微弱的月光,如同破碎的銀箔,灑落下來。
陳漁與那四名青州死士早已等候多時。
見徐鋒獨自現身,五人神色皆是一凜,目光中帶著毫不掩飾的詢問。
徐鋒並未解釋洛陽的去向。
他隻是抬手示意,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份量:“此間事,爛於腹中。”
目光掃過陳漁,語氣加重了幾分,帶著刺骨的寒意:“尤其是關於玉圭異動與此地入口,片語不得泄露。”
“若有違者……”
他話未說完,但那冰冷的眼神,已讓陳漁等人心頭劇震,如墜冰窟。
“屬下明白!”陳漁猛地躬身領命,聲音決絕,“定不負公子所托,若有泄露,提頭來見!”
徐鋒微微頷首,算是滿意。
他又道:“你等不必隨我回官驛,尋一隱蔽處潛伏待命,等我指令。”
“是!”
陳漁沒有絲毫猶豫,帶著四名死士,身形幾個起落,便鬼魅般融入了荒城的夜色之中。
如同從未出現過一般。
目送陳漁等人離去,徐鋒立於月下,深吸一口冰涼的夜氣,強行壓下翻騰的心緒。
他轉身,朝著襄樊城官驛的方向走去。
方才在地宮中,他是探尋秘辛、與神秘高手洛陽周旋的徐鋒。
而現在,他需要重新變回那個遠赴離陽為質的北涼王府三公子。
那個體弱多病、看似人畜無害,甚至有些腎虧的徐鋒。
角色切換,對他而言,早已駕輕就熟。
回到官驛附近,他刻意放緩了腳步。
原本挺拔的身形,微微佝僂下來。
臉色也適時地浮現出一抹病態的蒼白,仿佛被夜風抽乾了精氣神。
他甚至還配合著,輕輕咳嗽了幾聲,將那份虛弱演繹得淋漓儘致。
守在驛館外的幾名離陽甲士見他回來,隻是例行公事般地掃了一眼,便不再關注。
一個病秧子庶子,不值得他們多費心神。
倒是那名隨行的老宦官,一直如同影子般等在暗處。
見徐鋒步履蹣跚地走近,那雙渾濁的老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
老宦官如同鬼魅般迎上前來,臉上堆著虛偽的笑容,聲音尖細得有些刺耳:“三公子這是去何處散心了?”
“這夜深露重的,可仔細著身子骨,莫要染了風寒,讓王爺擔憂呐。”
徐鋒抬眼,恰到好處地露出一個略顯疲憊的笑容,語氣虛弱得仿佛隨時會斷氣:“勞公公掛心了。”
“隻是覺得有些氣悶,便隨意走了走。”
“這便回房歇息了。”
他說話間,氣息微喘,仿佛多說一個字都異常費力。
老宦官那雙毒蛇般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他幾眼。
目光在他衣角似有若無的些許塵土上,停留了一瞬。
終究,沒看出什麼明顯的破綻。
一個病入膏肓的紈絝子弟,又能翻出什麼浪花?
老宦官皮笑肉不笑地道:“公子早些安歇,明日還要趕路呢。”
徐鋒不再多言,隻是微微頷首,便徑直回了自己的房間。
“砰。”
房門關上的刹那,隔絕了外界所有的窺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