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齊齊行禮恭送太後。
待太後鑾駕遠去,院中氣氛才稍稍放鬆。
李雲初望著侍衛拖行孔嬤嬤留下的血痕,眼底閃過一絲晦暗不明的情緒。
——
宴會散後,李雲初特意繞道偏殿。
夜色已深,宮人們手腳麻利地收拾著殘局,仿佛幾個時辰前那場驚天醜聞從未發生過。
偏殿門前換了新的侍衛,熏香也重新點燃。
“殿下,奴婢不明白。”玲瓏壓低聲音,眼中滿是困惑,“陛下都親眼看見……那樣的事了,怎麼還能忍?若是尋常男子,早該……”
李雲初輕撫過廊柱,指尖沾了一絲未擦淨的灰塵。
她勾唇冷笑“你以為陛下是尋常男子?”
月光透過窗欞,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陰影。
她轉身走向宮道,聲音輕得幾乎融入夜風“如今朝中崔、林、柳三家勢力日漸坐大,陛下需要溫家這樣的新興貴族製衡。溫夜行是他千挑萬選出來的刀,賜他兵權、許他富貴,甚至……”
她頓了頓,“甚至不惜將本宮賜婚給他。”
玲瓏倒吸一口涼氣“所以陛下明知他們……”
“我們的陛下可是很能忍的!”李雲初輕笑一聲,“比起朝堂平衡,一個妃子的清白算什麼?溫夜行至少目前還不能死,南境兵權交接在即,北疆又起戰事,陛下需要這把刀繼續為他所用。”
玲瓏撇撇嘴“真是惡心!溫夜行表麵一副正人君子模樣,背地裡卻……”
“是啊,溫夜行的表麵功夫可真是無人能及。”李雲初突然停下腳步,眼中閃過一絲譏誚。
她望向遠處隱約可見的冷宮方向,聲音飄忽“隻怪前世的我,被他的虛情假意蒙蔽,這才釀成大錯……”
夜風吹散她的低語,帶著前世的記憶席卷而來。
李雲初永遠記得那個雨夜,是她死的前一夜。
溫夜行醉酒歸來,那個從不離身的錦囊意外滑落。
她拾起時,一縷淡淡的熏香飄入鼻尖。
錦囊內襯,角落裡繡著一個小小的“萱”字。
是嫻妃的閨名!
溫夜行跟嫻妃本是青梅竹馬,但嫻妃是高門嫡女,溫夜行隻不過是溫家庶子,本就是雲泥之彆。
他們的這段感情注定無果!
兩人一個成為陛下的妃子,一個成為駙馬。
一夕之間都差輩了!
但這兩人多年來,書信從未斷過,一直都在藕斷絲連。
李雲初咬著牙,強行壓下心中的恨意。
“殿下!”玲瓏擔憂地握住她冰涼的手。
她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恢複清明“無妨。本宮倒要看看,這對苦命鴛鴦能走到幾時。”
說罷,轉身走向宮門,月光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