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說著,她突然頹然滑坐在地,華貴的裙裾鋪開如凋零的花,“可哪裡能想到,來到了京都城,飯是能吃飽了,但是命卻時刻被人拿捏著。”
她仰頭看著江柚白,淚珠滾落,“我知道,你們都瞧不起我,你們覺得我是個壞人,因為我把自己的大皇姐挫骨揚灰了。”
“可是我沒辦法,我如果要想讓自己活下來,我隻能把大皇姐挫骨揚灰。我知道我不對,我利用了大皇姐,但是我沒辦法,我隻是想要活著……”
“嗚嗚嗚……”她抱著自己的頭,埋在腿上哭了起來。
江柚白喉結滾動,伸出的手在半空頓了頓,最終緩緩垂下。
“行了……彆哭了……”
李雲初聞言,聲音不斷地抽搐著,“我……也不想……哭,但是……嗚嗚……我實在……忍不住……嗚嗚……”
江柚白心下一梗,“你……”
“嗚嗚嗚……”
更漏的水滴聲漸漸被抽泣聲淹沒。
她哭得那樣凶,連發間金步搖的流蘇都纏作一團,隨著顫抖的肩膀簌簌作響。
“好了,你哭夠了沒有?”江柚白揉了揉太陽穴,語氣滿是無奈。
李雲初打了個哭嗝,“我……還沒哭夠……你能不能……讓我哭個夠……”
話未說完又嗚咽起來,哭聲驚飛了簷下棲息的夜鴉。
江柚白抱臂倚著鎏金柱,看她哭得發髻散亂。
他臉色愈發陰沉,但卻沒有再出聲製止。
三更梆子響過第三遍時,哭聲終於漸弱。
李雲初緩緩抬頭,月光透過窗欞,照見她紅腫的眼眶像揉了碎朱砂。
她抽噎著從袖中摸出那枚骨哨,孔雀藍尾羽蔫噠噠垂著,遞向江柚白時,哨身暗紋在月光下清晰可辨。
“拿去吧……”她嗓子啞得厲害,“父皇讓我用這個……”
“咳咳咳……”她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指縫間滲出絲絲血跡,“控製你……”
江柚白沒接,目光沉沉地盯著她。
“我知道哨子一響,你心口的蠱蟲就會啃噬心脈。”她吸了吸鼻涕,“可我不想這麼做,我覺得這太過殘忍……”
江柚白扯了扯唇角,緩緩伸手,接過哨子。
隨即放在唇邊,吹了起來。
骨哨尖銳的聲響刺破夜空。
“你瘋了?這哨子一響,你蠱蟲會發作的。”李雲初抓住他的手腕,不讓他繼續吹。
他的脈搏果然沒有紊亂,隻有平穩有力的跳動。
這廝的蠱蟲早就解了!
江柚白聳了聳肩,看傻子一樣看著她,“發作了嗎?”
李雲初故作不可置信,踉蹌後退兩步,“……怎麼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