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金色的雷霆在天空中激射而過,掀起滔天的威勢。
其所經過的地方,所有的生靈都被其強大的氣勢震撼到了,無不紛紛抬頭矚目。
看起來厲害,實則一般。
如果控製的好,哪會有那麼多的威能浪費?
因為控製力不足而造成的‘滔天威勢’,在真正的強者眼中恰似幼童拿著長劍擺弄,隻會貽笑大方。
不過,王玉樓不怕被笑。
笑就笑唄,他不在意外人的眼光。
兩宗大戰正激烈,出行安全最重要。
金色的梭形飛車中,十六名資深築基正在全力施為,催動這件上品靈器以極限速度飛行。
而王玉樓則坐在他們中間,默默地抓緊每分每秒的時間修行。
作為中線鎮守,他當然不能輕易離開中線,但是吧,兩宗戰場畢竟已經又一次穩定了下來。
瓜真人的出手反而把大戰的烈度給徹底固定了,至少暫時徹底固定了。
如此,王玉樓也就敢暫時離一下崗了。
此行,他的目的地是蓮花仙城。
蓮花仙城作為梧南西北角三宗交界處的仙城,與中線鎮守關的距離隻有不到三千裡,十六名築基全力催動下,金雷梭的速度能達到一個時辰四千裡。
其實可以理解為,王玉樓打了個特快專車,抽空去蓮花仙城一趟。
此去的目的,是為了蓮花仙城的拍賣。
蓮花仙城的仙城拍賣莊,每半年就會有一次大拍。
王玉樓修行多年,每次想要參加,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錯過。
在西海的時候,沒有什麼要買的東西,等築基了,反而又不需要了——在老周等著他入洞房這件事的壓力下,王玉樓哪有什麼心情去蓮花仙城消費?
等老周死了,後麵的事情就和走馬觀花一樣,變化的太快太激烈。
在兩宗前線做了半年的中線鎮守,王玉樓才終於有時間去參加蓮花仙城拍賣莊的大拍了。
金色的雷霆速度極快,不一會兒就到了蓮花仙城所在。
蓮蓬洞天的入口處,王玉樓帶著十幾名築基下了金雷梭,入口看守的築基趕忙上前迎接。
對於紅燈照前線最知名的修士王玉闕,蓮花仙城的人大多數都是知道的。
“好了,不用麻煩,紅燈照中線鎮守關在蓮花仙城有派出機構。”
安和寧為王玉樓擋掉無關人等的乾擾,他提前來踩過點,已經確定王玉樓此番入仙城消費的具體流程了。
作為手下上萬名修仙者的龐大前線核心樞紐,中線鎮守關甚至在遙遠的大天台山都有派出機構,設立這些機構的目的是為了更好的采購特彆功勳堂所需的東西。
實際上,王玉樓現在身兼多職,懸篆為他定的到兩宗前線需要實現的目標,他算是很好的完成了。
多套體係,全以王玉樓為核心運行,這樣的王玉樓,未來又怎麼需要擔心紫府之機呢?
“玉闕前輩,這邊請。”
見王玉樓終於來了,守在仙城門口的王邀海趕忙帶人迎接,他目前就職於中線鎮守府蓮花仙城風聞司,任司印。
作為滴水洞一脈,王邀海自然是王玉樓的嫡係,本來就是嫡係,現在更嫡係。
“玉闕道友,邀海在仙城的工作很得力,他甚至還說服了拍賣莊的莊主,把您感興趣的幾個珍品的拍賣順序放在了最後。
我們過去,差不多一個時辰就能結束,而後離開此地,返回鎮守關了。”
這一趟,王玉樓屬於快來快走,跳過拍賣莊大拍前麵兩天半的垃圾時間,直接在最後上場消費。
王玉樓摸魚這種事,沒有違反宗門的法度,也不會被處理,因為他的地位,已經到了除莽象外,沒人能處理他的地步了。
彆的不提,單單以王玉樓在大戰前線的關鍵程度,如果沒了他,紅燈照的戰線都有可能出問題——可能性低,但確實有。
他之所以反複強調,讓下屬為自己調整好時間,完全是出於對祖師的忠誠,必須幫紅燈照保住起碼不輸。
祖師的事,就是王玉樓的事,不,甚至比王玉樓的事還重要。
隻有這樣的工作態度,才能在內卷無比的莽象一脈內部站穩腳跟。
“好,你做司印,主要的任務還是修行,早日築基比什麼都強。
不然,和寧道友稱讚你,我想獎勵都不知道從哪開始。”
時移勢易,王玉樓如今也成為了勸人築基的樣子。
王玉樓其實也難,他屬於驢糞蛋表麵光,底下的派係多的和驢糞上的蒼蠅似得,清溪坊派、滴水洞派、西海派、王氏派、懸篆派內層、外圍、莽象派內層、外圍、內部中立者、內部的敵人。
如此多派係圍在王玉樓這位紅燈照真傳、中線鎮守修士、特彆功勳堂執事、南葉國國主協理、香竹坊鎮守修士、前線巡查使身邊,他需要自己人幫自己,需要自己人幫他盯一些人和事。
王邀海就是這種人,他和白露類似,都是被王玉樓一手提攜的人。
“明白,謝謝玉闕前輩,謝謝和寧前輩。”
——
蓮花仙城內城,拍賣莊前。
連思齊和丘銘申帶著一大票蓮花仙城的核心層人員正在等待。
甚至,拍賣莊內的拍賣也因為王玉樓的到來而暫停了。
這就是王玉樓如今的地位,兩宗大戰打到這一步,紅燈照方的前線實際負責人王玉樓,在地位上比掌門黃秋生也不差。
從十六名資深築基護送出行也能看出王玉樓的不凡來。
世界上有兩種修仙者,一種是活在規則下的,一種是參與製定規則的,王玉樓恰好是後者。
“玉闕道友!”
遠遠的看到騎著黑龍馬的王玉樓帶人過來,連思齊趕忙上前迎接。
連成賢已經被處理了,但雙方的關係終究是有裂痕,自知理虧的連思齊當然需要表現的殷勤些,畢竟,連家就算有仙尊做靠山,也不能與人亂結仇——即便是對自家子弟,仙尊的庇護也是有限的。
“思齊道友?”
這是王玉樓第一次見連思齊,連思齊作為連氏的族長,是蓮花仙城的顯赫人物。
“之前的事情實在是無奈,我們也沒想到那個蠢物會被人盯上利用,還望玉闕道友海涵。
走,我這就帶你入拍賣莊,那些你感興趣的拍品,我們都放在前麵拍。”
這就是連氏最後的交代,王玉樓不想認也得認,畢竟莽象不可能真為了王玉樓的屁事,和蓮花仙城的兩位仙尊翻臉。
上麵的大修士談好了,王玉樓地位再關鍵,也不能亂搞。
“不至於,正常走流程即可,我最後一天下午來,就是想見識見識蓮花仙城的大拍盛況。”
蓮花仙城的大拍設計的很有意思,半年一次,每次三天,每天都會有很多珍品夾雜在普通的拍品中上拍賣台。
至於這些珍品的信息,當然是不會向外人透露的,如此,方可吸引人從頭到尾的參與。
但王玉樓依然拿到了所有拍品的信息,彆說拍賣莊的拍賣規則了,仙盟的規則在王玉樓眼中,都不過是博弈的籌碼罷了。
弱的時候,王玉樓需要小心翼翼的利用規則。
如今,他已經成為了紅燈照最顯赫的築基之一,如果還不加區分的把彆人定的規則當金科玉律,王玉樓的下場就隻會是必死無疑。
“哈哈哈,玉闕道友的意思我明白,這不是怕您忙嘛。”
和丘連瀑類似,同樣形貌瑰麗、玉麵潔白的丘銘申上前,客氣道。
“時間不是問題,諸位道友如此迎接玉樓,實在折煞了我,拍賣結束後我做東,諸位道友一定要來。
另外,蓮花仙城功勳點兌換的事情,不知道銘申道友幫我籌集了多少?”
蓮花仙城拍賣莊大拍中,好東西以及珍品都是要用蓮花仙城功勳購買的。
在修仙界,底層的資源交換用靈石,上層的資源交換用洞天之精。
而中層,所有的資源交換都被限製的死死的,到處都是限製。
這種規則,可以理解為底層和高層自由市場,中層施行配給製。
底層自由,是因為他們沒多少價值,割的成本高於收益。
高層自由,是因為他們難以被限製,在另一個方向上接近了治理的成本高於收益。
“七萬點、七萬點,蓮花仙城內功勳點交易價格,甚至被玉闕道友您的大手筆給拉高了,而且還拉高了兩成。”
王玉樓皺了皺眉,七萬點蓮花仙城功勳,其實也不是太多,也就約等於十幾名尋常築基一生的奮鬥罷了。
說到底,大拍中的很多珍品,是蓮花仙城對仙城修士的定向補貼。
哪怕連思齊和丘銘申態度再好,他們也不可能真為王玉樓讓利太多。
不過,王玉樓又不是隻委托了他們幫自己兌換仙城功勳點。
坐在大拍現場最高層包間內,王玉樓俯瞰著場中密密麻麻的修仙者,沉默著沒有說話,表情卻是若有所思。
他想到了一件事——仙城中的修仙者裡,築基不少啊。
能不能找個方法,把他們拉到前線做‘雇傭兵’?
可憐的蓮花仙城築基們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莽象的狗腿子盯上了。
紅燈照天蛇宗大戰,王玉樓是認真履職的,他心中有對紫府的向往,而通往紫府的第一步,就是把大戰打贏,讓祖師看到自己的價值。
因而,他才會瘋狂攬權,才會往兩萬裡外的大天台山派駐派出機構采購,才會緊趕慢趕的來蓮花仙城,試圖在大拍中找到些好東西,買回去起到給前線紅燈照築基們掛胡蘿卜的作用。
“大拍最後一場,珍品拍,開始。
諸位道友也清楚,珍品拍上皆為珍品,競拍計價需以仙城功勳點來算。
仙盟修士中,有仙盟的功勳點的,可以按五比二十結算,好,我們開始吧。”
拍賣師簡單介紹了下規則,便開始了拍賣。
第一件拍品是一套針型靈器,它們散發著鋒芒的銳金之韻,被盛放在墨玉製成的針匣中。
“鏽金破法針,每一根都是二十五重禁製的下品靈器,用的是五靈破法韻中的鏽金破法韻,效果不用多說。
隻是注意,鏽金破法韻耗費完後,此針的靈韻隻能是金性靈韻,否則威能就會近乎於無。
一套共四根,缺了五根,所以作價六百點功勳點,一次加價十點,開始吧。”
拍賣師介紹完了靈針,安和寧也在王玉樓的耳邊用神識提醒了起來。
‘買鏽金破法韻送靈器針,沒必要買,如果對鏽金破法韻有興趣,最好是等等,這玩意兒終究是有產地的,總能等到。’
老安是老登型資深築基,對蓮花仙城大拍的門道很是清楚。
蓮花仙城功勳和靈石的兌換比例約為一比六十,六百點功勳就是三萬六千枚靈石。
四根殘缺而不成套的靈針,賣這個價格其實也算合適,但鏽金破法韻值錢,此類破法韻是能在鬥法中決定勝敗的。
所以很快,這套靈針就以一千一百點功勳的價格被拍走了。
接著,各種珍品級的東西一一被擺上了拍賣台。
起步中品靈器,上限到可以做法寶基材的七品靈材。
王玉樓畢竟是公款消費,基本上所有稍微好些的靈材,他都參與了競拍。
買買買,不差那點錢。
到了他這種位置,錢很重要,畢竟前線練氣修士的撫恤都發不出來了。
但錢又沒那麼重要,發不出來就發不出來吧,王玉樓解決不了這個問題——他沒法進一步的動所有築基修士的利益。
這玩意和當初搞特彆功勳堂還不一樣,特彆功勳堂是為戰爭勝利服務的,即便有人反對,也能在長期的工作後找到利益的平衡點。
如果無腦的搞大餅,挪用築基修士的撫恤前線可能真的會炸。
而王玉樓在蓮花仙城拍賣莊花的資源,則屬於撫恤以外的特彆功勳堂和中線鎮守關的預算,和宗門撫恤預算不是一個類型。
因此,他才能如此豪橫的買買買。
合情的邏輯是挪一部分,補償前線練氣戰死後的撫恤缺口,但那麼做不合理。
這一年間,王玉樓在戰爭中,越發的意識到了自己內心的道德枷鎖過高帶來的害處。
太多的抉擇,到最後隻是在兩個選擇中二選一——要麼讓彆人成為代價,要麼讓自己成為代價。
選後者的,會被係統性的暴力所淘汰,必然的淘汰,也就沒機會往上走了。
殘酷,但又必須選。
“第二十七件珍品——白龍金壤,這可是妖神的金壤,一共七份,每份三百斤,起拍價六百功勳,開始!”
金壤,就是白須將軍的糞便
雖然很難繃,但這玩意確實不一般,看似是屎,實際上也是屎,可其中含有龍性。
很多靈獸,是能吃屎的,吃完白須將軍的金壤後,說不定還能吸收其中的龍性。
而且,妖神的金壤在培育靈植、靈草的過程中也能起到極好的作用。
所以,三萬六千靈石三百斤的起拍價其實很劃算。
王玉樓直接拍下了整整三份,耗費約十二萬枚靈石,相當於一斤屎一百三十枚靈石左右。
怎麼說呢,畢竟是稀有資源,值,要知道,妖神的金壤豈是尋常時候能買到的?
“第二十八件珍品——大液露華丹,一丹一竅,哪怕不能修滿一竅,也能大大增加修行進度,起拍.”
拍賣師說到一半,忽然停了下來。
不止他,所有築基修仙者都愣住了。
築基期的修仙者們,已經初步踏入了長生的門檻,三百六十年的壽元看起來不多,可畢竟也是長生。
他們在天地中的存在,相比於煉氣時也顯著了許多。
所以,很多時候,築基期的修仙者是能感受到天地的變化的。
比如現在。
“怎麼回事?”
“憤怒.憤怒,天地在憤怒?”
“不要慌,我們在洞天內、在仙城中,不會出大問題的。”
王玉樓所在的包間內,護持他一路趕來的十幾名資深築基對天地的變化議論紛紛,安和寧看向王玉樓,擔憂而又迷茫的問道。
“玉闕道友,這.我們該當如何?”
天地憤怒,誰能在這種憤怒下繼續平靜呢?
感受著那股天地的憤怒,王玉樓眼神陳凝的開口道。
“等!”
這個世界終究是有太多的隱秘,頂級勢力中的大修士壟斷了稀有資源,其中包括無價般的信息。
所以,即便是王玉樓,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比如,天地為什麼憤怒?——
片刻前,滴水天。
中品仙器滴水仙貝,是白小魚,不,是白鯉成道後的第一件法寶,伴隨她一路修行,蘊養了上萬年。
最開始,它的法寶基材是大妖音貝的貝殼。
七品的妖獸靈材,怎麼可能能煉製出上好的法寶呢?
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任何一個金丹仙尊,都是從無邊的血海和數不清的艱難中爬上去的。
那時候,白鯉可能也就比老牧強點,甚至連李海闊都不如。
不過,隨著她修為的提高,地位的變化,滴水仙貝的基材,一路被她換了四次。
第一次,從大妖音貝的貝殼,換為了妖將鳳鳴鳥的鳴囊,七品靈材換五品靈材。
然後,就是五換四,四換三,最後換為了二品的竅中仙石。
竅中仙石是個籠統的稱呼,其屬於九竅穀的特產,是四品起步的高階靈材。
而且,每一塊竅中仙石的性狀和特點都不一樣,相比於上品靈寶金剛柱所用的那塊三品竅中仙石,滴水仙貝所用的二品竅中仙石,更適合水法。
當初為了給本命法寶換來這塊竅中仙石,白鯉沒少花心思,付出的代價甚至能買下十座西海仙城。
這個價格不過分,相比於沒有基本盤,隻能在西海極力搜刮的金丹地板磚神光,曾經的白鯉,是地方實力派仙尊。
如今,這位淡出仙盟舞台多年的仙尊再次站到了大天地的門口,即滴水天大殿外的廣場上。
白鯉似乎什麼都沒開始做,但整個滴水洞天已經開始顫抖了。
張學武、範竹高、濁池、袁正舉數不清的滴水洞天修仙者在驚惶中,下意識的跪了下來,不約而同的向滴水仙尊祈禱。
“不要祈禱,那是囚禁我的牢籠!”
仙尊開口,聲音傳遍滴水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