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滴水仙尊創造出來的生靈,在她的影響下,下意識的停止了祈禱。
張學武的身體都是顫抖的——仙尊的聲音,怎麼和白小魚那麼像?
他不認為自己的妄想是對的,但他總忍不住這麼想。
祈禱消失,那些不是滴水洞生靈的,也在白鯉的命令下停了下來。
雖然已經解決了宮九勝,但白鯉依然沒有掉以輕心。
在確信青蕊為自己設置的枷鎖已經鬆動後,她祭起了逸散著仙道法則的滴水仙貝。
仙貝穿過滴水洞天和大天地的鏈接,率先出現在了大天地內。
回到了大天地的滴水仙貝雀躍無比,散發出了淡藍色的霞光,在天地之間雀躍的飄蕩,照的滴水洞天外方圓幾百裡的天空都變藍了許多。
神識寄托於滴水仙貝上的白鯉,很快就確認了大天地的情況。
“姐姐,這一步走出去,可能會和神光類似,青蕊和燭照、天蛇、蛙皇,說不定就在外麵等你!”
紅鯉在做最後的勸阻。
“什麼兩宗大戰,都是演給你看的。
就是帶有變化之機的王玉樓,都是被那些畜生設計送進滴水洞誘惑你的。
一切都是騙局,你出了洞天,就會麵臨那些畜生的圍攻。
姐姐,不要出去,等等看,再等等看。”
每一個成道已久的金丹,都不缺強大的鬥法手段。
在滴水洞天內,即便被困狀態下的白鯉,也有機會能做到極限一換一。
出了滴水洞天,她的實力,相比於青蕊、燭照、天蛇、蛙皇,就顯得不是那麼足了。
是,萬一遇到問題,白鯉可以選擇再次躲回洞天,可下次脫困的機會,又要等多久呢?
而且,那些畜生會給白鯉第二次嘗試脫困的機會嗎?
想到這裡,白鯉搖了搖頭,紅鯉已經明白了她的決心。
身著紅裙的佳人幽幽一歎,縱身而起,化作了一條紅色的鯉魚。
白鯉也化作了條白色鯉魚,兩條鯉魚在半空中交織,輕鬆穿過了滴水洞天和大天地的界限。
在兩位大修士離開滴水洞天的這一刻,袁道深和濁陰生等人,終於看到了姐妹花的存在。
“仙尊!”
“仙尊出現了!”
“是仙尊和紅鯉真人!”
麵對滴水天上的喧鬨,袁道深的整張臉都是麻木的。
不要祈禱,那是囚禁我的牢籠.這句話,他越想越不對。
九勝真人已經許久不現身了,滴水仙尊又被囚禁。
結合自己那位好師尊,常年在滴水洞天地底往下鑽的逼樣,袁道深有一個大膽的猜測。
仙尊長期以來陷入了某種困境,仙尊的好徒弟、自己的好師尊宮九勝,則助推著這種的困境的形成。
可袁氏不是外來的人,而是滴水洞天本土的生靈。
若是仙尊出了問題,他們這種誕生於滴水洞天內的修仙者,將會必死無疑。
白鯉和紅鯉施展的神通名為兩儀生潮,是白鯉自創的神通,可以幫她借來紅鯉的一部分修為與法力。
兩條巴掌大的小魚在大天地的半空中暢遊,時而旋轉,時而擺尾,看起來可愛極了。
不過,她們的速度快到了極致。
王玉樓帶著十六名資深築基開金雷梭,最快的速度也就一個時辰四千裡,可兩位大修士一邊施展神通一邊飛行,愣是飛出了一個時辰六萬裡的速度。
白日流星劃過大天地的上空,所有還留存於大天地的大修士們,或多或少的都意識到,大天地在發生變化。
甚至,連築基們都意識到了變化。
紅燈照內,感受到滴水洞生變的懸篆霍然色變。
他想要向師尊求助,可莽象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出現在了大殿的上首位置。
“師尊,出事了,我們如何應對?”
懸篆成道的時間遠遠早於一千兩百年前,他當然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清楚滴水洞滴水仙尊的特殊。
甚至,此時他已經意識到了莽象五議金丹失敗的過程中,群仙台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處理什麼?駑鈍!”
莽象噴了懸篆一句,而後道。
“讓她替我試試大天地對金丹的限製目前有多大,豈不美哉?
我記得這是她第三十九次天劫,以她之前的傷勢與境遇,說不定天劫會直接把她劈死。”
作為和白鯉同一個時代的大修士,莽象對於白鯉的天劫情況還算熟悉。
這是大修士互相算計的關鍵環節之一,老牌的金丹可以通過對新生金丹的天劫計算,找到最合適的機會,從而.
“師尊,她會是巨大的變數,您要三思啊,現在如果能讓師叔去攔,還是有很大機會的。”
懸篆是真的擔心,莽象不成金丹,他此生的上限也就隻有紫府了。
他想的比王玉樓清楚太多,王玉樓心裡麵有時還會有道德的反思,懸篆則屬於純一心向道,哪怕做再畜生的行為也不會有顧慮。
“攔什麼攔,攔不住的,赤明死在她手中,青蕊也殺不了她,燭照怎麼可能會去替我攔她,隨她去吧。
至於變數,那可就太多了,很多你甚至都不知道,她又算得上什麼?”
莽象平靜的解釋道,目光卻是幽深的看向滴水洞的方向。
她即便能撐過天劫,也是會受重傷的,那時候,才是真正動手的時刻。
恩,天蛇應該不會攪局,要防一防蛙皇來搶勝利果實……
“師尊,無論如何,推升紫府的進度必須加快,我們拖不起。”
手指敲打著椅子,發出了節奏分明的敲擊聲,莽象道。
“嚴恪禮在閉關衝紫府,但估計成不了,他運氣不好,趕上了一個最差的時間點。”
最差的時間點.白鯉不同意,她認為自己挑的時間點還不錯。
兩儀生潮的神通已經運轉完畢,紅鯉又一次躲進了滴水洞天。
她對白鯉沒太大信心,但如果白鯉死了,她這個舊時代的殘黨必然會死無葬身之地,所以去哪躲都差不多。
白色的小鯉魚在向天空發起衝鋒,白日流星衝刺的方向,是正在快速聚集的天劫。
成道,要在大天地成,哪怕修洞天法也一樣。
白鯉把洞天和大天地相連,用特殊的方法保持了自身的狀態,但代價是,當她再次回到大天地後,就會立刻麵臨自己的第三十九次天劫。
天地已經很多年沒有劈死哪怕一個金丹了
上次天蛇入了大天地,天地飛快的聚集劫雲,希望能夠建功,然而還是被天蛇給跑了。
所以,麵對送上門、繞不開的白鯉,被大修士掠奪多年的天地,將自己的憤怒展現的淋漓儘致。
滴水洞外方圓幾百裡,天空中遍布著烏雲。
白鯉駕馭著本命法寶滴水仙貝,在烏雲下以水法布置陣法,似乎對自己能挺過這次天劫很有信心。
天地黑了下來,白日的流星依然閃爍,白鯉已經做好了決定,就不會再改。
“縱使天地變色,也攔不住我!”
她輕聲的呢喃道。
——
白日流星,天地變色的情況,青蕊的手下也稟報給了她。
作為仙盟在梧南的核心層,青蕊不缺幫手,她第一時間聯係起了自己的道友們。
一起並肩子上,乾死那個妖孽!
不過,她收到的反饋,大多是委婉拒絕。
廢話,如果滴水那麼好處理,一千兩百年的時間,早就‘處理’好了。
現在滴水要脫困了,你青蕊喊我們過來助拳.
既然你也在洞天轉化,那就低調些,彆折騰!
“一群膽小鬼,她不過是我的手下敗將,看你們廢物的樣子。”
無奈的罵了一句,青蕊也不得不承認,在仙盟內戰可能爆發的時間點再回大天地,且自己的洞天轉化起碼還需要三百年,滴水選的時機太好了。
青蕊仙尊的麵子很大,但滴水弄死了赤明,仙盟內那些強一點的資深金丹,有誰不知道?
另外,神光確實不知道這段特殊的仙盟往事,如果青蕊找他,他確實有可能被忽悠過去試滴水的實力。
但是吧,因為聯手莽象按頭羞辱神光的事情,青蕊又很難找神光過來助拳。
仙尊們之間互信成本,太高了。
沒人會輕易涉險,大家都打算等滴水過了天劫後,再看看有沒有機會撿漏。
畢竟,類似於滴水那樣的老牌金丹,身上的寶貝可太多太值錢了。
仙國,仙王宮。
瞬目閉著眼,神卻是已經遊到了大天地外。
仙王的洞天內,瞬目正在和仙王對話。
作為仙國的領袖,仙王的實力當然是強的,而且可能還是大修士中最強的那一批。
不過
“不用管,她是騾子是馬,我們仙國從不虧待她,哪怕她此番重回金丹,我們也不會是吃虧最大的。”
瞬目當然沒機會和仙王見麵,它站在空中,乖巧的對洞天內的空氣開口道。
“吃虧最大的當然是紅燈照,對了,陛下,我們可以聯手紅燈照一起限製她啊。”
“忙你的去吧,成本和收益不匹配的事情,我不乾。”
巨人般的瞬目乖巧的離開了,但仙王卻陷入了回憶。
滴水,一千兩百年過去了,沒想到你還活著。
——
白鯉重回大天地之事,究竟有多矚目呢?
天劫還沒劈下,她的歸來已經傳遍了四海五域八荒。
有人認為,滴水的脫困意味著莽象出賣了紅燈照利益,或許背後有見不得人的勾當。
還有人認為,滴水回歸大天地,大概率是要成道,或許她找到了新的法門。
當然,哪都缺不了傻子。
即便是到了現在,依然有紫府一廂情願的相信,滴水就是在送死——這種認識屬於把金丹仙尊看做了牛馬。
白鯉怎麼可能是在送死呢?
好吧,任誰看了天劫覆蓋方圓幾百裡天空的樣子,都會感慨她是在送死。
天地間的天劫沒有種類的區彆,隻有規模和威力的差異。
規模越大,天劫的威能就越大。
方圓幾百裡的天劫怎麼說呢,就是燭照和天蛇那樣的仙尊們來了,也要犯嘀咕。
不過,白鯉沒有什麼怕的意思,伴隨著滴水仙貝,小小的鯉魚義無反顧的衝向了那冷峻而又令人窒息的天劫中。
周縛蛟,曾經也是如此做的。
其實,周縛蛟和白鯉有類似之處。
比如,當時衝向天劫時,周縛蛟已經半死不活了,他那樣,反而有種破釜沉舟的意思。
而滴水主動衝向天劫,也是為了掙脫枷鎖,紅燈照和青蕊聯手設計的枷鎖。
在沉重的命運麵前,這兩位大修士的選擇竟然如此的異曲同工。
不得不說,能夠成為大修士的人,或多或少是有些共性在身上的——絕不屈服。
哪怕對手前路再難,對手再強大,也絕不屈服。
當然,這不意味著過程中也必須一路衝衝衝,過剛易折的道理大家都懂。
天地是無情的,天劫更是這種無情的極端化表現。
黑色的烏雲下生出了金色的雷霆,帶著恐怖的威勢和瞬移般的速度,向白鯉射去。
一道,兩道
當白鯉擋下第九十九道天劫時,所有或在明或在暗的觀察者們都陷入了緘默。
九十九道,拿著本命法寶扛,從頭扛到底.
就連最想出手的蛙神和青蕊,在見到白鯉於天劫下的從容時,依然有些難以置信。
不是,你怎麼忽然這麼強了?
‘老蛙,她就是裝出來的沒事樣子,你去試試,保準你一碰她,她就會倒下。’青蕊仙尊用洞天傳音和天蛇宗的蛙皇妖神溝通著。
青蕊能折騰出那麼大的家業和那麼高的地位,是有原因的。
雖然,她因洞天轉化還沒結束,而在滴水的事上不得不找人幫忙,但能找到人,本身就說明了青蕊的實力。
‘我不去!這樣,你給我三縷洞天之精,我就答應你去試試她的實力,但不幫你阻攔她,你看如何?’
蛙皇的回複很現實,可以去,但沒必要。
不過如果青蕊加錢,事情就會立刻變得必要——大修士不為五鬥米折腰,但需要為洞天之精折腰。
‘三縷就三縷,你一定幫我看清楚,她是裝的風淡雲輕,還是修為上有所進益。’
聽到青蕊的答複,蛙皇好懸沒罵出來。
賤畜,你也知道她可能是在修為上有所進益,還說什麼“保準一碰就倒”。
我但凡蠢點,就成為你這個賤畜試探滴水的代價了!
對於仙盟的大修士而言,在群仙台上一起投反對票很容易,但如果讓自己這個個體成為一線抗雷的存在,那他們大多數都不會願意。
能躺著收宗門的供奉和仙盟的俸祿,乾嘛要拚命?
每一個能成就金丹的狠人都是極強的,神光是例外,滴水這類老牌金丹,已經乾死了赤明,擺脫了青蕊的枷鎖。
這種金丹,豈會是好惹的?
所以,不是蛙皇慫,單純是他不想冒險。
而青蕊的三縷洞天之精一到貨,冒險也就有點值了。
蛙皇很確信,自己即便打不過,也有機會跑。
不賺白不賺!——
當蛙皇縮頭縮腦的接近滴水洞時,它已經和莽象、燭照打過了招呼——純路過瞅瞅,不玩什麼戰爭升級。
紅燈照和天蛇宗畢竟在大戰期間,滴水洞位於紅燈照,蛙皇擔心自己不通知,兩宗大戰會立刻升級。
不過,當他安安穩穩的到達滴水洞外時,卻發現這裡已經人去樓空。
滴水洞天,消失了。
‘我已經重回金丹之位,老蛙,你是替誰來的?仙王還是青蕊,總不會是天蛇吧?’
感受著天地對大修士的限製又嚴重了些,蛙皇確定,滴水果然回到了仙尊之位。
思量著滴水的問題,蛙皇道。
‘我和仙王鬨掰了,青蕊給了我三縷洞天之精讓我來看你一眼。
九十九道天劫,滴水,你是怎麼扛過來的?’
坦誠且老實,不是因為蛙皇素質高。
單純因為是滴水被困一千兩百年,脫困後就立刻硬頂自己的第三十九次天劫,還挺過了。
整件事,在蛙皇看來,有些傳奇和不現實,所以他才會如此認真的詢問。
‘.’
滴水終究沒有回答蛙皇的問題。
信息,是無價的,對於仙尊們而言,自己的看家本領和保命絕技,怎麼可能會向外人透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