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敢?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終於打破了死寂。
鄭家文捂著劇痛的腹部,在地上蜷縮成一團,英俊的麵容因痛苦和極致的憤怒而扭曲。
他何曾受過這等奇恥大辱!
“狗……狗東西!”
“你……你敢打我?!”
他掙紮著想要爬起來,卻被陸準那冰冷的目光釘在原地。
陸源這才如夢初醒,連忙撲過去,手忙腳亂地想要攙扶鄭家文。
“鄭公子!您沒事吧?鄭公子!”
鄭家文一把推開他,指著陸準,聲音嘶啞如同破鑼,充滿了殺意。
“反了!真是反了!”
“來人!給我把他趕出宜瀾園。”
然而陸準卻夷然不懼,反而嗤笑一聲,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全場。
“憑什麼把我趕出去?”
“就憑我懲惡揚善,教訓了你這個仗勢欺人的紈絝?”
緊接著,陸準語氣帶著誇張的驚訝。
“鄭公子不會這麼小氣吧?”
“不會吧?不會吧?”
“這要是傳出去,讓彆人知道堂堂千戶公子,心胸竟如此狹隘,睚眥必報。”
“就算你日後學問再好,文章寫得花團錦簇,陛下又豈會重用一個心胸狹隘的小人?”
這話一出,猶如一盆冷水,兜頭澆在了鄭家文的怒火上。
他猛地一窒。
周圍的學子們也紛紛竊竊私語起來,看向鄭家文的目光變得有些微妙。
是啊,讀書人最重名聲和品行。
若真落得個心胸狹隘的名聲,對他日後的仕途,確實是大大的不利。
就在這時,一直站在旁邊想“參戰”的朱宜之終於逮到機會,上前一步。
他對著眾人拱了拱手,聲音清朗。
“陸兄此言,雖略顯……額……直率,卻也不無道理。”
他看向鄭家文,故意紮心道:“鄭兄,我朝科舉取士,固然看重才學,然則選官任能,更重品德。”
“若無容人之量,無兼濟之心,縱有經天緯地之才,恐也難當大任。”
“聖人雲,德不配位,必有災殃。”
“鄭兄若真因這點口角之爭,便要對陸兄喊打喊殺,豈非正應了‘心胸狹隘’四字?”
他微微一頓,目光掃過全場。
“諸位皆是飽學之士,當知曉,朝廷選拔官員,品行為先。”
“若是一個人連這點氣度都沒有,就算僥幸中了進士,怕也隻能在翰林院裡修一輩子書,難有作為了。”
此言一出,立刻引起了在場不少學子的共鳴。
“朱兄所言極是!”
“是啊,為官者,當有容人之量!”
“若心胸狹隘,如何能為民做主,治理一方?”
“鄭公子,此事還是算了吧,莫要因小失大啊。”
眾人紛紛附和,看向鄭家文的眼神,已經從之前的畏懼,變成了隱隱的規勸,甚至帶著一絲不讚同。
鄭家文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看著周圍人的反應,聽著朱宜之那看似溫和實則句句誅心的話語,隻覺得胸口堵得慌,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
陸源站在一旁,也傻眼了。
他怎麼也想不到,局麵會急轉直下變成這樣!
“非也!”
陸源腦子靈光一閃,繼續說道:“這宜瀾園乃是眾才子談風弄月,交流才學之地,他一個學識淺薄的贅婿,憑什麼在這裡與大家坐而論道?”
“鄭公子隻是為了大家著想,若是被人知曉諸位與此人為伍,必將成為各位日後的汙點!”
陸準聽完,不由得高看陸源一眼,不得不說,在這個等級森嚴的封建社會,這句話的殺傷力就如同後世的核彈。
不少人也都低頭深思了起來,贅婿在各個時代都是卑賤之人,更彆說學識淺薄的贅婿,若是傳出去他們跟這種人為伍,會讓他們名聲受損。就在大夥準備一起把陸準,甚至朱宜之一起轟出去的時候,陸準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誰說我沒才華的?老子可是讀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