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張繡氣勢張揚,不可一世,劉協命郭武出戰。
郭武也屬於天賦型選手。
作為一個江東子弟,他不僅騎術好,騎射同樣出類拔萃。
比起有大量日常事務要管理的張繡,他還有一個優勢,除了當值之外,有大量的時間用於練習。
郭武一出手,不論是精準度還是出手的迅捷,都絲毫不弱於張繡,甚至略占上風。
張繡又驚又喜,隨即請求與郭武比試長矛。
他早就知道郭武是高手,隻是一直沒找到機會挑戰。今天趁著天子高興,想試試郭武的身手。
劉協答應了。
張繡、郭武出戰,氣氛變得熱烈起來,將士們看看津津有味。
劉協叫來一個虎賁侍郎,讓他去傳張楊留下的將領楊醜。
時間不長,虎賁回來了,身後跟著幾名騎士。
騎士們遠遠地下馬,一人上前,來到劉協麵前,躬身行禮,報上姓名。
“驍騎將軍麾下校尉,臣醜,見過陛下。”
劉協點點頭,指指正在激鬥的張繡、郭武。“有沒有興趣?”
楊醜來時已經看到這一幕,驚訝於這兩人的武藝時,也清楚自己絕對不是對手。
“此二人皆勇士也,臣不敢獻醜,自取其辱。”
劉協大笑。
楊醜也笑了,原本有點緊張的心情放鬆了些。
劉協命人賜座,與楊醜拉起了家常。
楊醜自稱彭城人,本是青州黃巾的一部,到處轉戰,後來流落到河內,在一次戰鬥中投靠了張楊,成為張楊的部下。
張楊的部下來源很雜,除了一千多從並州招募的精銳之外,剩下的既有河內本地人,也有河南難民、黃巾舊部,甚至還有一些匈奴人。
張楊曾與於扶羅有過一段時間的合作,後來又翻了臉,被於扶羅劫持。雙方打來打去,各有勝負,所以人員也很雜。
“你既是青州黃巾舊部,與故人還有聯係嗎?”
楊醜搖搖頭,眼中閃過一絲落寞。“青州部最近幾年連遭劫難,損失慘重,想來十不存一。再者亂世音訊不通,就算活著,也聯係不上。”
“想家嗎?”劉協突然問道。
楊醜一愣,神情忽然有些恍惚,半晌才道:“陛下,臣已經沒有家了。黃巾起事之前,臣就賣光了家裡的幾畝薄田,連妻子、女兒都賣了,還是吃不飽飯。父母餓死了,兒子也餓死了,又被……”
他突然哽咽起來,用手捂著臉,肩膀抽動,淚水從指縫裡溢了出來。
他越哭越激動,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匍匐在地。
劉協靜靜地看著楊醜,心中說不出的淒涼。
他大致猜到了楊醜沒說出口的話。
那個可憐的孩子大概率是被人吃了,要麼是楊醜自己,要麼是與其他人交換,易子而食。
為了活下去,人可以做出任何事,與禽獸隻有一皮之隔。
三國波瀾壯闊的英雄史詩背後,是無數在死亡線上掙紮求生的普通百姓。
這些人甚至沒資格留下自己的名字,被流民、蛾賊這樣的字眼一帶而過,是沉默的大多數。
白骨露於野,千裡無雞鳴。十室不餘一,野狐不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