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鹽鐵為質,向河東大族借糧,這個方案看似可行,卻不能讓他滿意。
明明是這些人侵占了朝廷的戶口、土地,現在卻還要朕向他們借糧?
他之所以沒有否決劉巴,除了想看看劉巴能做成什麼樣,也有根基不穩,不能急於求成的考慮。
士孫瑞先斬後奏,其他大臣以沉默表示支持,說明激烈的手段不得人心,不能操之過急。
“白波穀有回複了嗎?”
“有,他們隨時恭候陛下的駕臨。”
劉協滿意地點點頭。為了避免引起大臣們的注意,與白波穀的聯係一直是通過楊奉進行。
“白波穀現在有多少人?”
“男女老少加起來,大概有兩萬三千多戶,十餘萬口。”
“據你估計,河東現在總共有多少戶口?”劉協端起酒杯,一飲而儘。“戶口損失真有大半?”
“怎麼可能。”楊奉“嗤”的一聲笑了。“那都是為了少交賦稅而已。真正逃難或者餓死的人,臣估計不會超過兩萬戶,剩下的人不是落草,就是依附大族,做了大族的部曲。”
劉協在心裡暗自算了算。河東戶口最多的時候有九萬多戶,五十七八萬口。按楊奉所說,逃走或餓死的人隻有兩萬多戶,那剩下的戶口應該還有六七萬戶。
但河東郡的上計簿上隻剩下三萬多戶,有三四萬戶被大族侵吞了。
王邑這個混蛋,真該死。
但殺了王邑也解決不了問題。
荀彧接任河東太守後,就算不知道具體的數字,也知道大族侵吞戶口的事實。但他一句不提,顯然不讚成直接從大族手中搶人。
即使是劉巴,也隻是建議以鹽鐵為質,向大族借糧。
不管他們是出於持重的考慮,還是從內心裡就反對抑製豪強,總之指望不上。
所以他隻能另辟蹊徑,招安白波軍,讓他們去占據那些拋荒的土地,成為朝廷能夠控製的編戶。
既然賬麵上有大半的戶口逃亡,那拋荒的土地就是無主之地,可以由朝廷收回,重新分配。
誰敢站出來反對,誰就是自曝其短,與朝廷做對。
在此之前,劉協要確定的是這些白波軍能夠接受朝廷的控製,而不是成為不穩定因素。
“你不是想要教師的麼?朕給你帶來了一個。”劉協叫過伏德。“這是皇後長兄,在衛尉營裡做了幾天教師,頗受將士歡迎。本來右將軍是不肯放人的,你要得急,朕隻好親自出麵,給你帶來了。”
伏德上前施禮。
看著溫文爾雅的伏德,楊奉又驚又喜,一邊還禮,一邊樂可不可支的說道:“陛下,這讓臣……如何過意得去?”
大儒之子,皇後之兄,又是天子出麵從後將軍營中搶來的,這個麵子太大了。
“真要是過意不去,下次朕請將軍你出戰的時候,不要推三阻四就是了。”劉協半真半假的說道。
楊奉尷尬得無地自容,連連拱手請罪。
“陛下,臣再也不敢了。”他倒了一杯酒,雙手舉起。“臣自罰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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