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孫瑞駐紮在榆次城東的鑿台。
太原戶口有限,能供養的兵力也有限,士孫瑞隻能儘可能的收縮防線,親率主力守郡治晉陽,太行山腹地的大量關口隻留少量兵力駐守。
即使如此,他的兵力依然捉襟見肘,隻能狠抓訓練,以備不虞。
陳宮來訪時,他正在演練陣法。
聽了陳宮的來意,士孫瑞撫著胡須,沉吟了良久。
演練結束,步兵校尉魏傑、射聲校尉沮俊來大帳複盤,檢討得失,見陳宮在座,又驚又喜。
他們迫切的想了解北疆戰事。
雖然從邸報中知道了大致的經過,但他們還是對具體的細節非常感興趣。天子以三千騎出征,先破匈奴,再破鮮卑,前後擊破胡虜近三十萬,這樣的戰績堪稱神奇。
即使去除水份,那也是以一敵十。
有華陰之戰的先例在前,他們都意識到,這可能和天子動員普通將士有關。麵對如此懸殊的兵力,也隻有萬眾一心,才有可能連戰連捷。
陳宮並不清楚具體的細節,也沒關心過這些事。麵對魏傑、沮俊等人的詢問,他說不出什麼有價值的信息,讓魏傑、沮俊很失望。
士孫瑞也很失望。
他越發不明白,天子為什麼會派陳宮這樣一個書生去東武陽。
怎麼看,陳宮也不像是能完成任務的人選。就連張喜都看出了這一點,所以讓陳宮到他這兒來。
向他請教隻是一方麵,請沮俊出麵聯絡沮授才是關鍵。
郭圖、荀諶北上之後,沮授是袁紹最信任的謀士之一。
士孫瑞咳嗽了兩聲,打斷了魏傑、沮俊的提問。“公台奉詔出使,關係到朝廷體麵。當初關東州郡討董,臧洪既是首倡,又是主盟。如此義士,不當令其枉死。”
沮俊會意。“讓王淩去一趟吧,我再給公與寫封信,請他勸勸袁紹,或許能有用。”
士孫瑞表示同意,命人去傳司馬王淩。
士孫瑞又道:“公台,我有個建議,也不知道有沒有用,你斟酌著辦。”
陳宮連忙躬身行禮。看到沮俊,再聽到沮授的名字,他就知道張喜讓他來見士孫瑞的用意了。如果說真有能幫他的人,隻有眼前的士孫瑞和沮俊。
“你到東武陽後,暫時不要向袁紹表明使者身份,想辦法進東武陽勸降,向臧洪出示詔書,勸他忍讓一時。留得有用之身,以待將來。”
陳宮如夢初醒。
他起身離席,向士孫瑞躬身一拜。
士孫瑞一句話,糾正了他最大的思維誤區。
不是袁紹要殺臧洪,而是臧洪要殺袁紹。隻要能讓臧洪暫時忍讓一時,不要與袁紹針鋒相對,袁紹未必會取臧洪性命。
殺了臧洪,對袁紹並沒有好處。
當然,如果他以天子使者的身份去勸和,那結果就正好相反了。
就算袁紹不想殺臧洪,也不可能讓臧洪去投朝廷。除非臧洪向他稱臣,否則他一定會殺了臧洪,以免留下後患。
所以,隻能讓臧洪知道他是天子派來的使者,絕對不能讓袁紹知道。
否則他的任務必然失敗,弄不好還會賠上自己的性命。
想通了這一節,陳宮後背全是冷汗。
他早就知道天子的這個任命沒按好心,卻沒想到會如此陰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