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詡雖然不是段熲的外甥,卻做到了段熲外甥做不到的事,儼然已經成了涼州士子的代表,風頭蓋過了韓遂。看看他身後那兩百名從軍中簡拔出的涼州士子就知道,改變正在悄悄的發生。
劉協微微欠身,向段熲的在天之靈拜了一拜。
“段公,是朝廷負公,公不負朝廷。”
一旁的賈詡聽得清楚,潸然淚下。
身為天子,在眾目睽睽之下,能說出這樣的話,誠意天地可鑒。
那些曾隨段熲征戰四方的漢羌首領聽得清楚,也不禁心生感慨。誰也沒想到,有生之年,竟能親眼看到這樣的場麵。
天子承認了段熲的功勞,也就承認了他們的功勞。雖然他們不像段熲那樣不負朝廷,參與了叛亂,但有了這句話,就算天子要懲罰他們的罪過,他們的心理也平衡了。
賞功罰過,天經地義。
大功微賞,小功重罰,才是涼州人長期以來憤憤不平的原因所在。
但那不是天子的錯,而是關東人的錯。是他們刻意針對關西人,針對涼州人,壓製涼州人在朝廷上的聲音。如今他們連天子也要反對,是可忍,孰不可忍。
劉協轉身,和段熲的兒子段權聊了幾句,得知他如今還是白身,沒有官職,便賜了一個光祿大夫。光祿大夫掌參讚顧問,沒什麼具體的事務,可以當作榮譽官職。
劉協又對賈詡說,可以從段氏子弟中挑選三五人為學員,將來從軍,繼承段公事業。
賈詡躬身領命,段權感激不儘,率族人再次拜謝。
禮成,眾人退下,劉協在賈詡、段權的陪同下,登上了一旁的山坡,舉目西望。
祁連山脈在遠處隱約可見。
“先生,孝武時,霍去病出河西,縱橫兩千裡,所向披靡。三百多年過去了,我們還站在這裡,真是愧對先賢。”
“萬裡開拓,難免有波折。縱使三通三絕,隻要其誌不衰,終有再出陽關、玉門之日。”賈詡勸道:“便是那希臘的傳奇英主,不也有分崩離析之時麼。”
“你還知道那個人?”劉協轉頭,打量著賈詡,頗有些意外。
賈詡笑道:“臣奉詔教授,總不能自己閉目塞聽,卻要人博采眾長吧。”
“哈哈哈……”劉協大笑,又追問道:“僅僅如此?”
“臣正在收集他們的史書,研究他們的戰法。隻是資料少,又多夷語,隻能仰仗安東尼翻譯。安東尼忙著做生意,翻譯的進度很慢。聽說敦煌有不少西域的道人,臣打算派人去請幾位飽學之士來,或許能有所幫助。”
劉協點點頭,隨即又道:“詔靠天下,征辟一些通曉夷語的人來。當年洛陽城外的白馬寺中就有一些人隨西域來的道人譯經,現在應該還有不少在世的,隻是流落四方了。”
賈詡說道:“倒也不必如此興師動眾,反正也不急在一時。臣先在敦煌、酒泉找一找。實在找不到,再去找那些人也不遲。那些人誌在譯經,未必對這些俗事有興趣。”
劉協覺得有理,沒有再說什麼。
這時,曹昂來報,鮮卑大帥軻比能的使者求見。隨行的還有一個漢人,叫閻柔,自稱是征北中郎將劉和的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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