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宓突然冷靜下來,幾乎是脫口而出。“無他,自存而已。”
劉協反倒是一愣。“自存?”
“是的。”甄宓抬起頭,勇敢地迎著劉協好奇的目光。“人生於世,無衣不暖,無食不飽。故百姓之家,男耕女織,各儘其力。非如此,不能溫飽。夫妻之間,也因此相敬如賓。反倒是富貴之家,不必自耕自織,雖有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之安逸,卻難免受製於人。”
甄宓舔了舔嘴唇,最後說道:“臣願如唐夫人及坊中諸位,自食其力,不仰求於人。”
劉協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轉身和黃月英說起了其他的事。
甄宓長出一口氣,抬起手,輕撫起伏不定的胸口。
心跳得很快,她實在是太緊張了。
可是不知為什麼,她的腦海中卻一直浮現天子的麵容,尤其是最後那一刻的眼神。
那眼神中沒有被冒犯的憤怒,卻有著一絲欣慰,帶著寬容甚至是……縱容。
這眼神有點像疼愛她的兄長,卻比兄長的眼神更沉穩,更溫穩,讓她很安心。
奇怪,他明明隻比我大三歲而已,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
甄宓心中疑惑不已,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天子一眼。
劉協沒有注意甄宓的關注。他仔細詢問了黃月英有關講武堂選址的情況。
在阿房宮舊址上修建講武堂的確是一個不錯的選擇。這裡的夯土質量極好,上麵的宮殿雖然被燒毀了,如今連一點殘灰都沒剩下,夯土地基經曆了四百多年的風雨,卻堅實如初。
這一點,不由得人不讚歎秦代的技術,居然能有這樣的奇跡。
當然,這奇跡的背後是無數人民的苦難。阿房宮、長城、直道之下,都是累累白骨。
阿房宮舊址不僅有堅實的地基,還足夠寬廣,甚至可以供小規模的部隊檢閱。
就客觀現實而言,在阿房宮舊址建講武堂既經濟又實惠,是最理想的選擇。
但反對的人也不少。
理由也很簡單:天子重用並涼人,以十萬並涼精銳為後盾,原本就是暴秦之譏。如今以關中為都,又沿用阿房宮舊址這樣的所在修建講武堂,簡直是詔告天下,新政就是秦政。
這與陛下興王道的想法背道而馳,一些老臣們如是說。
這樣的聲音,自然傳入了黃承彥父女的耳中。
但黃承彥是個半隱的隱士,以楚子自居,對這一套理論嗤之以鼻。黃月英更是覺得那些老臣不可理喻。利用現成的舊址是暴政,難道征發民伕,大興土木,從頭開始就是王道?
雙方各執一見,互不相讓,劉協不得不出麵調和。
親自查看一下阿房宮舊址是否適合,就是他調和的第一步。
不調查就沒有發言權,這是基本原則。
對著地圖,聽黃月英將附近的地形介紹了一遍,劉協基本同意了黃月英的觀點。
“就這麼辦。”劉協說道。
“謝陛下。”黃月英非常興奮,用力握了握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