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議跟著虞翻走進書房時,腦袋還是暈的。
一半是因為剛才人太多,過於吵鬨。一半是因為虞翻帶給他的震撼過於激烈,讓他久久不能平靜。
得知陸議還用沒有吃午飯,虞翻讓人取來一些食物,與陸議一起吃。
他忙了一上午,也忘了吃飯。
吃完飯,虞翻泡了一壺茶,與陸議閒談,問了一些陸議到長安後的近況。得知陸議與天子相遇的經過,他目光一閃。
“你知道諸葛亮嗎?”
“知道,就是天子身邊的那個年輕散騎。”
虞翻搖搖頭。“這是人所共知的事,你了解得還是太少。”
“還請先生指點。”
“諸葛亮本是琅琊人,因其叔父諸葛玄與劉表有舊,後來便去了襄陽。他的妻母出自襄陽蔡氏,是蔡瑁的姊姊。”
“原來如此。”陸議露出一絲淺笑。
這種事情,對他這樣的世家子弟來說太正常了。
虞翻再次搖頭。“你等我說完。”
陸議有些尷尬,躬身施禮。
“諸葛亮的兩個姊姊都嫁給了襄陽的世家子弟,一個是龐德公的兒子龐山民,一個是蒯越的從子蒯祺。按理說,諸葛亮想在襄陽安居是很容易的事。但是他卻沒有選擇住在襄陽,而是在襄陽城外三十裡的隆中定居。注意,隆中在漢水以北,在南陽境內。”
陸議眼神一亮,來了精神。
虞翻露了一抹淺笑。“是不是有點意思?”
“舍易從難,敬而遠之,的確有點意思。”
“後來周嘉謀經過襄陽,得知此事,便將他帶到行在。天子很欣賞他,但要求極嚴,命他每日與虎賁、散騎一起操練。”
“這是磨煉其身心,寄予厚望啊。”
虞翻點點頭。“事實也證明,此子天資過人,是難得的奇才。受天子親炙,將來必是棟梁。伯言,天子眼界甚高,能入他青眼的不多,諸葛亮就是現成的榜樣。他讓你來見我,想必也是對你有招攬之心。這是你的機會,更是吳郡陸氏的機會,你要好好把握。”
“先生也建議我報考講武堂麼?”
“國之大事,唯祀與戎。天子雖有廣開言論之心,但有兩件事,他是不會猶豫的。其中一件便是兵權。隻要兵權在手,數十萬將士唯陛下之命是從,其他人吵得再凶也影響不了大局。”
陸議沉默片刻,又道:“這麼說來,天子還是要行秦道,以武力鞭笞天下?”
虞翻盯著陸議看了片刻,微微一笑。
“怎麼,你覺得還是州郡自行其事更好?”
陸議語塞。
“兵者凶器,聖人不得已而用之。任何時候,武力都是不可缺少的,隻是看你怎麼用而已。你可以窮兵黷武,也可以止戈為武。如果視武力為洪水猛獸,聞之色變,也非正道。伯言,你小小年紀,不要學那些迂夫子,儘說些昏話。”
“喏。”陸議略顯窘迫,卻還是誠懇地接受了批評。
虞翻喝了口茶,淡淡地說道:“天子建講武堂,不僅是教如何行軍作戰,更教為何而戰。是持乾戈以定天下,保境安民,還是為了個彆人的淫奢無度,不惜殺戮百萬百姓,才是區彆虎狼之師與王者之師的標準。”
陸議聽完,頓時覺得後背涼嗖嗖的。他看著虞翻,愕然半晌。
“這麼說,先生支持度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