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那時候,西征或許就不是可行,而是必須。
否則人多地少的矛盾無法得到真正的解決。
把這些聯係起來看,他們有點明白了天子心裡究竟在想什麼。
興奮的同時,他們又心情複雜。
雖然久經仕宦,但他們是真的跟不上天子的思路。目光既不如天子深遠,考慮也不如天子周到,信心也不如天子堅定。
這些年,他們看似在幫天子,實際上一直在阻礙天子。
想到這一點,很難讓人不沮喪。
“嘉謀,明年我就六十了。”楊彪輕聲說道。
周忠詫異地看了楊彪一眼。“那又如何?難不成你想到致仕?就算你想含飴弄孫,現在也趕不及啊。”
楊彪笑笑。“如果士孫君榮明年能平定益州,我就算是致仕,也沒什麼遺憾。再說了,不做司徒,我還可以教書,可以修史,可以退而不休嘛。”
周忠會意的點點頭,沒說話,隻是心頭有些慚愧。
楊彪這是要給士孫瑞讓路,更是給趙溫讓路。益州平定,由一個益州人出任三公,無疑是對益州人的最大安撫。
為此,楊彪不惜在花甲之年致仕。
他自問做不到,即使是已經決定將家族的希望放在周瑜身上。
“文先,現在說這些為時過早。”周忠輕聲說道:“當務之急,還是考慮那些想推進度田的郡縣。若我猜得不錯,邸報發行之後,想度田的郡縣會更多。”
楊彪點點頭。“你的看法呢?說起來,廬江度田更早,今年的成績卻不是很突出,在冀州諸郡國中也隻能排中位而已。”
周忠微微一笑。“這不是廬江成績不好,而是冀州諸郡國的成績太亮眼。你還記得去年嗎?廬江可是僅次於河東和三輔。”
楊彪皺了皺眉,欲言又止。
周忠有些奇怪。“怎麼,你不同意?”
楊彪搖搖頭,湊到周忠耳邊,輕聲說道:“今年河東的成績不太理想,可能會泯然眾人。”
周忠卻早有準備,嘴角輕挑。“這不是意料之中的事麼?河東雖然富庶,比起冀州來,終究還是差了一籌。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荀文若雖是千裡之才,也不能讓河東反超冀州諸郡國。”
他抬抬下巴。“你若不信,三年之後,調孔明去河東試試。”
楊彪笑笑,剛要說話,沮授湊了過來,拱拱手。“二公,恕我冒昧,這不太合適。”
楊彪、周忠互相看好了一眼,啞然失笑。
楊彪故意沉了臉,輕聲喝道:“二公論政,你一個侍中也敢胡亂置喙?”
沮授嘿嘿笑了兩聲。“二公論政,我不該置喙,但看著你們犯錯而不提醒,又豈能忍心?”
“犯錯?我們犯了什麼錯?”
沮授使了個眼色,示意楊彪、周忠看諸葛亮。“諸葛亮雖是周公舉薦,卻是天子一手調教。他的仕途,天子自有安排,何須二公勞心?”
楊彪、周忠互相看了一眼,也覺得失言了。
誠如沮授所說,諸葛亮的前程自有天子安排,哪有他們說話的份。想調諸葛亮去河東,先問問天子答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