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琦目瞪口呆。
他知道袁術無賴,卻沒想到袁術能這麼無賴,正大光明的說自己會亂來,然後將責任推到他的身上。
這是什麼混賬道理?
偏偏袁術還說得理直氣壯。
哭笑不得之餘,劉琦又意識到,袁術不是開玩笑,至少不是完全開玩笑。更準確的說,他是在威脅。
如果他不合作,袁術會特彆針對他們父子。
於他而言,留在洛陽不僅是應該,而且是必要。
要不然袁術發起瘋來,他們——尤其是劉表——可能身敗名裂,致仕的努力化為烏有。
劉琦原本就不想走,有了這個理由,更覺得義不容辭。
他和袁術聊了起來。
一開始,他還是抱著忍辱負重、顧全大局的信念,有點委屈求全的感覺,後來和袁術越聊越投機,竟然覺得袁術說得頗有道理。
袁術說,令尊那樣的老名士、老黨人習氣已成,體力漸衰,很難再有什麼成就。往日太平時,他們或許還能憑借名氣和資曆位列公卿,現在嘛,天子銳意革新,這些守舊的老臣有什麼用?
當然是用習氣少、體力好的新人啦。
比如諸葛亮,比如法正、龐統。
當然,老臣中也有能用的,但那要看他們能不能自省。如果能像司徒那樣日日新,跟上天子的步伐,還是有機會的。
說到這裡,袁術歎了一口氣。“之前天下人說起四世三公,都是汝南袁氏在前,弘農楊氏在後。將來說起五世三公,就隻有弘農楊氏,沒有汝南袁氏的事了。”
劉琦聽了,也不禁感慨。
聲名赫赫的汝南袁氏與朝廷背道而馳,都一朝沒落,他們這個家族又有什麼資格和朝廷對抗。
宗室?
身為宗室,與朝廷對著乾,天子不罪加一等就算仁慈了,還想法外開恩?
父親老了。
他還以為是二十年前,黨人可以呼風喚雨,左右朝政。他還以為天子是愚蠢無能的少帝,可以任由他們擺布。
一意孤行,最後隻會淪落到袁紹一樣的境遇,背負著一身罵名,無顏見列祖列宗。
而他也會和袁譚、袁熙兄弟一樣,要麼被閒置,要麼被流放。
身為人子,豈能坐視不理?
“我留與不留,也要看朝廷是否同意。”劉琦故作矜持。“身為人臣,你我豈可擅自決定?”
“是啊。所以你若是願留,就要拿出態度來,證明你與令尊不同,有為朝廷效力的想法。如此,我才能向天子力薦。”
“我才疏學淺,能做什麼呢?”劉琦謙虛的笑著。
“你覺得令尊儘力了嗎?”
劉琦不吭聲。
劉表哪來的儘力,他根本就是混日子。
“令尊用了半年時間,才繪了一卷。天子很是不滿。如果你能比他快,就足以說明你比他更合適。”袁術端起酒杯,麵帶微笑。“畢竟他年近花甲,縱使有心,也無力氣。你卻正當壯年,前途無量。”
劉琦會心一笑。
“還有,我提醒你一句。雖說天子對令尊不滿,但他還是願意給老臣一點體麵,不想鬨得太生份。君臣如此,父子更是如此。你最好不要告訴令尊,免得他麵子上過不去。”
“這……合適嗎?”
“有什麼不合適?你這是將功贖罪,也算是代父儘忠,正是大孝之行。難道看著他一條路走到黑,才是孝順?”
劉琦讚同地點點頭。
——
宴會結束,劉琦回到家,考慮了一夜,決定接受袁術的建議,留在洛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