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正在搗藥,聽見門口的聲音,驟然抬頭。
正巧林淮生也朝她看了過去,二人目光相對。
“趙二姑娘安。”
他還問了金枝安好,金枝覺得這人一身讀書人的酸氣,斯斯文文的,聽說他身邊的奴才冒犯他,他都不會駁斥。
當真是個軟柿子,怪不得彆人以前想怎麼捏就怎麼捏。
“外祖不在,你就先進來坐,我也是可以給你紮針的,看了那麼多回,也該學會了。”
“可是金枝小姐……”世安堂裡的人還是擔心的,雖說是老爺子的親孫女,說不定就得了真傳。
可畢竟沒有實踐過。
這可是林督頭家的少爺,要是有個什麼好歹的話,他們藥堂可是賠不起的。
“好,那今日就勞煩趙二姑娘替我施針了。”
他如今也是不扭捏了。
以前來做熏蒸治療脫衣服時,還各種靦腆不好意思。
來的次數多了,也就放開了。
“林少爺……”
“我相信趙二姑娘。”
他笑吟吟地說著,金枝挑眉:“你就不怕我把你給紮死了?”
她就說說而已,逗他玩兒的。
沒想到這人當真了,真的要她來施針。
“我本來就命不久矣,是宣義夫人救我一命,要是趙二姑娘想要,我這條命,二姑娘拿去便是了。”
金枝覺得這話不對,聽起來怪怪的。
沒好氣瞪了他一眼:“誰要你的命了。”
“你先去裡麵把衣服脫了,我馬上就來。”
“好。”
他這人倒是怪聽話的,金枝讓他乾什麼就乾什麼。
“趙姑娘,我家少爺體弱,待會兒你施針的時候,勞煩輕些。”
金枝這才注意到他身邊的這個書童,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
看得那書童渾身都不自在:“趙姑娘,您這般看著我作甚?”
“話挺多,聒噪!”
“這裡是世安堂,不是你們林家,少拿你們林家那一套來這裡顯擺。”
林夫人給林淮生挑選的書童,能有什麼好心眼兒?
看他似乎想要跟進去,金枝忙擋在他麵前說:“我陸家之人施針,外人避讓,這是規矩,林夫人沒教過你嗎?”
什麼書童,根本就是安排來監視林淮生的罷了。
書童愕然愣在原地,聽得裡頭的人聲音傳來:“你且在外頭等吧。”
書童沒有再說,也沒有繼續向前了。
金枝洗乾淨了手,又將自己的手熏了熏,去去那熏人的藥味兒,這才拿了銀針進去。
方一進去,金枝就愣住了。
那人已經將自己的上衣都剝了個乾乾淨淨,他很瘦,胸前肋骨清晰可見,皮膚蒼白沒有血色。
許是第一次在姑娘家麵前脫了衣裳,他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耳朵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