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將侯府的喧囂與驚恐暫時包裹。
刑房深藏在侯府一角,平日罕有人至,此刻卻燈火通明。
冰冷的石壁反射著跳躍的燭光,空氣裡彌漫著一股陳舊的鐵鏽混合著灰塵的氣息,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蕭世昌端坐主位,麵沉似水,看不出情緒。
他最信任的老管家侍立一旁,眼神掃過牆上懸掛的幾樣蒙塵刑具,透著不言而喻的威懾。
蕭景行站在一張簡陋的木桌旁,身姿挺拔,臉上沒什麼表情。
沈青慈則立在稍遠靠近門口的位置,安靜得像一道影子。
張真人和兩個道童被分開看押,先提審的是張真人。
他被兩名親衛架進來,道袍淩亂,臉上帶著傷痕,狼狽不堪。
“侯爺,世子,饒命啊!”
張真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聲音嘶啞。
“貧道一時糊塗,受了奸人蒙蔽!”
“那些東西……那些東西定是有人栽贓陷害!”
他語無倫次,試圖撇清關係。
沈青慈緩步走到桌前,桌上攤放著從張真人師徒身上以及法器箱夾層搜出的證物。
毒粉,香餅,寫著生辰八字的符紙。
她拿起那張符紙,指尖劃過上麵扭曲的朱砂字符。
“真人。”
她的聲音清冷,在這寂靜的刑房裡格外清晰。
“這符咒筆法陰毒,配合特製的**香,再加上這見血封喉的毒匕……”
“環環相扣,步步為營。”
“這絕非普通江湖術士騙財的手段。”
“這是處心積慮的謀害。”
沈青慈放下符紙,看向癱軟在地的張真人。
“事已至此,你以為你背後的人還會保你嗎?”
“你不過是一枚棄子。”
“現在坦白,說出主使,或許還能為自己和你那兩個年幼的徒弟爭取一線生機。”
“負隅頑抗,隻會是死路一條,還會株連旁人。”
張真人身體一震,眼中閃過一絲恐懼,但仍舊嘴硬。
“貧道……貧道不知世子妃在說什麼……”
蕭景行冷哼一聲,將一本冊子扔在張真人麵前。
“青州張家米鋪倒閉,與你脫不了乾係吧?”
“去年江南漕運,一批官銀失竊,有人看到一個道士在附近出現,身形與你頗為相似。”
“還有三年前,京郊普濟寺的那場大火,燒死的住持,據說生前曾與你結怨。”
蕭景行每說一句,張真人的臉色就白一分。
“真人,你在外做的那些勾當,真以為天衣無縫?”
“若你現在交代,這些舊賬,本世子或可暫且擱置。”
“若你執迷不悟……”
蕭景行的聲音不高,卻帶著千鈞之力。
“侯府有的是辦法讓你開口。”
“到時候,新賬舊賬一起算,你遠在道觀的家人,恐怕也要受你連累。”
張真人劇烈地顫抖起來,汗水浸濕了他的後背。
恰在此時,隔壁傳來壓抑不住的哭喊聲。
很快,一名親衛進來稟報。
“侯爺,世子,那小道童招了。”
“他說香料和符水都是他師父讓他提前備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