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坐不住的是李德文!
這小子猴急地從盧招娣腿上跳了下去,撒開腳丫子就往外衝!
李新鼎緊也沒多耽擱,拎著煙鬥跟著出了門!
而父子倆到門口時,卻是啥都沒瞧見。
天寒地凍,陳大山剛看到趙慧蘭在外麵,就快步上前輕推著她一起進了屋!
看著陳大山消失在門口的衣角,李新鼎朝著那邊狠狠啐了一口濃痰,罵罵咧咧道:“都快窮得揭不開鍋了,還在這兒死要麵子,這兔崽子也就這點出息了!”
“還說什麼又逮到好東西了,騙鬼呢!”
“就他那兩手空空的,要是能在山裡弄到啥好貨,我李新鼎以後連名字都倒著念!”
李德文眼珠子滴溜亂轉,抬腿就想往陳大山那邊湊。
李新鼎一把將他拽了回來,哄著說道:“德文呐,咱進屋,沒啥好看的。”
“他們剛吃了頓飽飯,這會兒還有些力氣,保不準又對你動手。”
說著,他心疼地給李德文揉了揉臉上還沒消下去的巴掌印,接著又跳腳破口大罵了好一陣,這才轉身進了屋。
茅草屋裡!
趙慧蘭被陳大山扶著坐到床沿,瞧見他肩膀上搭著的三隻果子狸,整個人都懵了。
她是最後一批下鄉的知青,可在這山裡也待了幾年了。
果子狸這東西,她雖沒親眼見過,卻也聽人說起過的。
聽說這東西在林子裡跑起來那叫一個快,還能蹦起三尺多高,而且還會上樹。
陳大山出門時就帶了一把鐮刀、一把鋤頭,還有一根繩子!
就憑這點工具,能逮到一隻果子狸算是個奇跡了!
可他竟然一下子就弄了三隻回來?
趙慧蘭滿心疑惑,忍不住問道:“你是怎麼弄到的?”
“我在野人坡那邊挖了個大坑,又布置了幾個套索,然後跑到山坡頂上一陣吆喝,沒想到還真就弄到了好貨!”
陳大山一邊興奮地解釋,一邊在火堆旁的石坎上磨了磨那把破菜刀,然後就開始給果子狸剝皮!
他說得輕描淡寫,可趙慧蘭聽了,心裡卻是“咯噔”了一下。
野人坡,那是幾裡地外一座極為陡峭的山坡。
那地方山勢陡峭險峻,灌木叢生,聽說還有猛獸、甚至是野人出沒,就連山裡經驗豐富的老獵人,都不敢往深處去。
大冷天的,陳大山竟冒著這麼大的風險,赤手空拳跑到那個地方打獵去了?
趙慧蘭瞧了陳大山好一會兒,看到他手上的傷後,終究還是鼓起勇氣,從牆上摳下了兩塊蛛蛋皮。
隨即走上前去,輕聲說道:“手都受傷了,咋不先把血止住呢?”
“以後彆再去那麼危險的地方了,待會兒我拿這些肉去找人換點糧食,等熬到開春日子就好過些了。”
在這缺醫少藥的年代,山裡人大多用這種蜘蛛卵囊,或是門軸周圍的細灰來止血。
至於說酒精消毒什麼的,彆說是根本不懂了,就算是知道也舍不得花那個錢!
看著趙慧蘭細心地把蛛蛋皮敷在了自己手上的傷口上,聽到她略帶著幾分嗔怪的話語,陳大山眼裡滿滿的都是溫柔的笑意!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從趙慧蘭身上感受到了一絲鮮活的氣息!
“一點小傷,不礙事的。”
陳大山順勢握住趙慧蘭的手,認真說道:“慧蘭,我說過一定得讓你吃飽穿暖,過上好日子的。”
“男人說出來的話,那是一定要做到的。”
“你放心,你男人我本事大著呢,就算老虎見了我,都得繞著走。”
聽到他說的“你男人”三個字,趙慧蘭臉上微微一燙,心跳突然就加快了幾分。
陳大山又扶著她來到床邊坐下,叮囑道:“你要是覺著冷,就把被子裹上。”
“換糧的事兒你彆管,吃完飯我就上街去一趟。”
“這果子狸,肉和皮都能賣錢,我不光要換糧食,還得換兩床棉被回來。”
換錢?換糧?
還要換兩床棉被回來?
看著轉身專心忙活的陳大山,趙慧蘭神色複雜,眼裡漸漸燃起了一絲希望。
很快,陳大山就剖出了一隻果子狸!
然後又用菜刀分出一半,胡亂砍成了幾大塊,清洗過後加水丟進吊鍋,掛在了火堆上的掛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