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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要不在我家吃完飯再走吧。”
喬星燦似是沒預料到她的話,含笑的眉眼間劃過一縷訝異,隨後彎起眼梢,還沒開口車外麵的盛修就咳嗽兩聲,語氣不鹹不淡:“我家今晚吃醪糟湯圓。”
說完眯起眼看向路口對麵執勤的交警。
喬星燦順著他視線看過去,心領神會,笑了聲:“不了,我還有事,祈夏——”車裡的人目光描畫著花祈夏的眼廓,露出一點潔白的齒尖:“我們明天見。”
盛修忍了忍欲言又止,看著花祈夏跟他打招呼然後目送喬星燦的車離開,終於忍不住:“明天見,他不知道你明天滿課?哪有空跟他見。”
“行了行了走走走。”
花祈夏看著她哥提一兜瓜果蔬菜站在路邊吐槽的樣子就想氣又想笑,抬手去接對方手裡的東西卻被擋住了,隻好揣著手走在他內側。
“人家就是禮貌打個招呼,看你計較的——不對我怎麼感覺你剛才是故意趕他走呢?”
“哪有,我明明是好心提醒他。”盛修騰出一隻手罩著花祈夏的腦袋,“道路千萬條,安全第一條,怎麼能曲解你哥的好心,嗯?”
花祈夏躲開他的手,路邊的梧桐早已抽出嫩綠的芽,舒展脈絡,巴掌大的葉麵被黃昏塗抹成橙綠色,她仰頭看著一路綿延茂盛的樹冠,忽然很想告訴她哥,她今天看了一場怎樣夢幻絕倫的舞蹈。
可是她無法用語言描述。
就像燕度曾告訴她,那數以千萬計的藍脈金斑蝶從北美大陸的凜冬破繭飛舞,掀起一場生命禮讚的風暴。
——燕度說他不知道怎麼向花祈夏形容那樣觸及靈魂的震撼。
此刻花祈夏也不知道該如何向盛修描述,她看見喬星燦在蔚藍的深海,與沉睡的鯨魚骸骨共舞。
在這之前,花祈夏對喬星燦的印象是陽光,開朗與青春洋溢的少年。
然而當他今天娓娓道來那個淒美的故事時,她第一次從喬星燦的舞蹈中,看見他仿佛被吸走了所有光的樣子。
不知是深海賦予了他這種極致的深色,還是他本身就在用舞蹈描述“隕落”,就像喬星燦自己曾經說過的,“KillYOUrTWinBrOther”,他闡述、模仿、最後成為那頭哀傷的鯨。
“想什麼呢。”
“沒什麼。”花祈夏從盛修手中袋子裡摸出一個又大又紅的西紅柿,看著就汁水飽滿,叫人不自覺分泌出口水來。
花祈夏嘴巴舔了舔,兩隻手來回拋著它,說,“就是忽然覺得吧,你們這些人活得都挺沉重的,咳咳,褒義詞。”
“又胡說了。”
盛修手一接截住她的西紅柿,四處看了看,巷子口那家賣烏飯麻糍的早餐店外,老板娘正搬了個馬紮在刷粥桶,於是盛修把手裡的東西遞給花祈夏,自己走過去禮貌地借用對方的水管。
水靈鮮紅的西紅柿在他手裡滾了兩周,被水流衝洗乾淨,盛修笑著和老板娘道謝,走回來把東西重新接到手裡。
西紅柿拋給花祈夏,他繼續剛才的話題,“姓喬的到底帶你乾什麼去了,怎麼忽然把我妹妹變成哲學家了,嗯?”
花祈夏一口咬下去,酸甜的汁水在口腔爆開,水滑新鮮的紅瓤吃得她瞬間神清氣爽,“哇塞哥你買的西紅柿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