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咱把門打開!”
順天府,紫禁城午門之外。
朱元璋身後跟著一百錦衣衛精銳,表情冰冷地對著城樓上的守軍喊。
“尚祖親臨!爾等還愣著作甚?速速開門迎駕!”蔣瓛大聲地嗬斥道。
可城樓上卻沒有一點動靜,過了好一會兒,方才有一個錦衣衛的鎮撫走了出來,他站在城樓上探著頭說:
“陛下有令,宣尚祖覲見,但隻許帶一人隨行。”
話音未落。
順天府的氣溫陡然降了三度。
蔣瓛打了個寒顫,臉上的針對城樓上守軍的憤怒,瞬間就被驚恐所取代,他咽了口唾沫,悄悄扭頭看了朱元璋一眼,此時朱元璋的表情僵硬,眼中同時存在著兩種情緒,其一是震驚,這也導致了朱元璋的樣子看起來略顯呆滯,其二是前所未有,見所未見的憤怒!蔣瓛隻是稍微感受到了這股憤怒的冰山一角,便覺得渾身的血液都要被凍結,霎時間仿佛置身於狂風怒號,大雨傾盆的怒海深處的一葉扁舟之上,連喘氣都困難重重。
“你,你這個大膽狂徒!怎敢假傳聖諭?!”稍微回過神,蔣瓛立刻對著城樓上的那個鎮撫怒目圓瞪:“速速將門打開,迎我等進去,否則,本使定叫你人頭落地!”
“哈哈哈!”
城樓上,那鎮撫聞言大笑了起來,洋洋得意地指著朱元璋嘲笑道:“爾不過是一個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來的寒微匹夫,不知道用了什麼奸計,謀取了陛下的信任,方才一時得勢,爾不過沐猴而冠,怎敢僭越禮製,妄稱“尚祖”!告訴你吧,今上聖明燭照,已納東林諸君子犯顏直諫,洞悉爾豺聲狼顧之相,不可能再受爾蒙蔽!爾若尚存半分忠義,有一點腦子,就該老實些自縛闕下待罪,如此或可保全項上首級,若仍執迷不悟,這皇城根下的斷頭台,自有劊子手磨快九環鬼頭刀伺候!”
話音才落。
紫禁城護城河似乎都要被朱元璋身上散發出的寒氣凍結。
蔣瓛已是嚇的麵無血色,他伸出顫抖的手,高高指著城樓上的鎮撫,又氣又急地罵:
“畜生!你還愣著做什麼?快點引頸自戮謝罪啊!非得讓你的九族去陪葬?就當你的九族全部活夠了,可我還沒活夠!你這畜生想找死,彆連累我!”
現在的蔣瓛是真害怕天子一怒,自己會和那幫傻逼一同去見閻王。
可城樓上的錦衣衛鎮撫顯然不懂這些。
聽了蔣瓛的話之後絲毫不以為然,反而變本加厲,指著朱元璋開始各種嘲諷。
什麼“不過是當乞丐的命”“老來無子,定是壞事做儘糟了報應”。
蔣瓛聽了這些話,給嚇的魂都要沒了,他這會恨不得背上能長出翅膀來,馬上飛上去,把那個弱智剁成肉泥。
此時,朱元璋忽然開口了:“開門,咱隻帶一個人。”
他的聲音非常的平靜,就仿佛在和人嘮叨家常。
可越是如此,蔣瓛就越害怕。
他知道,朱元璋勃然大怒,到處打人罵人的時候反而不是真的生氣,隻是擺一個態度做給外人看,身邊的人就算倒黴被遷怒,撐死也就回家塗個金瘡藥。
朱元璋遇見了事情之後若是一臉平靜,仿佛事不關己才是最恐怖的!
這代表著朱元璋已經憤怒到了極點!對於一個從屍山血海裡殺出來的帝王來說,比誰都清楚歇斯底裡解決不了問題的道理,所以,為了能最大限度地將問題處理清楚,朱元璋反而會比任何時候都要冷靜!
這般模樣的朱元璋,蔣瓛的記憶之中隻出現過兩次。
一次是空印案,另一次是胡惟庸案。
每一次,朱元璋最後都將應天府殺成了修羅地獄!
哢哢哢——
午門開了。
朱元璋直接無視了城樓上鎮撫的嘲諷之聲,不緊不慢地朝裡頭走了去,仿佛在自家的後花園閒庭信步。
蔣瓛一個字都不敢說,呼吸都小心翼翼,手捏著繡春刀,萬分緊張地跟在後頭。
不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