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瓛的額頭上淌下了一滴汗珠,他警惕著左右,壓低聲音焦急地說:“陛下,皇極殿丹墀左右兩側似有刀光隱現!臣鬥膽叩請移駕。”
“咱知道旁邊躲著人!”朱元璋道。
“那……”蔣瓛還想再勸。
但朱元璋的語氣變得不耐煩了起來:
“咱還沒老糊塗,知道什麼時候能留,什麼時候該走,用不著你來提醒!”
“臣知罪。”
蔣瓛給嚇的一哆嗦,沒敢再提離開的事情,但緊張的情緒沒有得到絲毫的緩解,反而變得更加嚴重,他警惕著左右兩側,眼角的餘光鎖著龍椅上的崇禎,右手死死攥著繡春刀,已經做好了應對最壞情況的準備。
此時蔣瓛的心情無比糟糕,對崇禎怨氣極大:本事沒有一點,可脾氣倒是不小,這就罷了,還欺軟怕硬!之前朱元璋說,要利用潛軍去絞殺東林黨,他不願意,覺得有違綱常,可安排刀斧手埋伏自家祖宗,就不有違綱常了嗎?說到底,崇禎那家夥是知道和東林黨撕破臉皮,那些人是真會拚命,會在史書上把他罵成秦始皇那樣的暴君,而朱元璋作為長輩,會包庇他,並且非現世之人,即便發怒也拿他沒有很好的辦法!
“他什麼都不做,大明都亡不了。”蔣瓛在心裡頭如此評價,在他看來,崇禎真對朱元璋言聽計從的話,中興大明的難度將會大大降低,但可惜,那家夥偏偏特彆有自己的想法,並且還認為自己做的沒錯。
朱元璋並沒有回答崇禎的問題,他冷哼了一聲,一步一步地朝著禦台之上走去。
那不急不緩的腳步聲卻像是閻王催命的鼓點,每走一步,都會在崇禎的心中堆積更多的恐懼。
當朱元璋在禦台的台階上走了一半時,崇禎終於忍不住了,下意識地把身子往後縮,指著朱元璋大喝道:
“你彆過來!”
朱元璋沒有理他,繼續往前走。
崇禎本來已經做出了決定,你不仁我不義!從今往後,都不會再把朱元璋當成太祖尊敬。
可想象和現實的差距總是相當之大,崇禎看著那張離自己越來越近的臉,馬上就發現根本就控製不住心中的恐懼蔓延,他對朱元璋的害怕,簡直像是刻在了DNA的裡頭,變成了一種本能。
而人在極度害怕的時候,為了存活下去,身體總是會在大腦發號施令之前,就自己做出行動。
“給朕把他攔住!”崇禎下意識地大喊了起來,不過這話說出口的瞬間崇禎就後悔了,他安排刀斧手,並非是為了殺朱元璋,而是為了向朱元璋表達,自己從今往後要靠自己中興大明,讓朱元璋彆再插手明末之事的決心!
崇禎想要收回成命,但開弓哪有回頭箭?埋伏在皇極殿兩側的刀斧手反應極其迅速,崇禎話音還沒落地,他們便像決堤時的洪水一般湧了出來。
“爾等放肆!”
蔣瓛眼中閃過了驚駭之色,旋即轉變為憤怒,他右手輕輕一挑,繡春刀便脫殼而出,隻見一道寒芒閃過,眨眼間便有一個刀斧手的人頭落地。
“請陛下移駕!”
蔣瓛非常的著急。他武功再高也雙拳難敵四手。
可朱元璋的表情沒有因為刀斧手的出現產生絲毫變化。
他停下了腳步,目光直勾勾盯著崇禎,問道: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嘛?”
“住手!”
崇禎也連忙製止了那些殺出來的刀斧手。
他強壓下自己心中對朱元璋的恐懼。
帶著極度的不甘說道:
“朕不過是在皇極殿兩側安排了一些刀斧手罷了,哪比得過皇祖放亂黨進順天府圍攻紫禁城?”
朱元璋道:“咱之所以如此還不是為了幫你掃清東林黨的危險?你若是肯聽咱的話,咱何至於此?”
崇禎激動地站了起來,“皇祖口口聲聲為了朕好,可是從來都沒在乎過朕的感受!皇祖做的事情與東林黨又有多少區彆?皇祖與東林黨的人一樣,都把朕當做是可以隨自己心意拿捏的傀儡!”
朱元璋氣的想笑:
“咱不在乎你的感受?和大明的興亡相比,你的感受算什麼?並且咱也不是沒給過你選擇的機會——你若是能想出更好的主意,咱不介意按照你說的去做!可你行嗎?”
崇禎越聽心情越煩躁,他憤怒地拍響身前的龍案,激動地大吼道:“夠了!朕早就不是曾經的自己的!朕知道今後該如何去做!哪怕沒有皇祖,朕也能中興大明!”
“你能個屁!你要是可以,大明何至於此?咱今天就讓你清醒清醒!”
朱元璋怒罵了一聲,惡狠狠瞪了崇禎一眼,而後快步朝著禦台之上走去。
“給朕把他拿下!”
經受過朱元璋多次刺激的崇禎徹底亂了方寸,已經沒法冷靜地去思考,他現在的行為受本能驅使,完全沒考慮過後果。
“陛下!請移駕!”
蔣瓛毫不猶豫朝著企圖靠近朱元璋的刀斧手殺了過去。
可一個人怎麼堵的住這麼多人?
蔣瓛攔住了左邊的人,右邊的人就越過防線,趁他不備對著朱元璋舉起了手中的大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