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1BEP5：正義永存（14）
【隻有一人可以評價武士的人格，那就是武士自己。內心所想以及所作所為，瞞得過他人，決瞞不過自己。】——長間晉三，1951年。
……
勉強突破火星軍的重重封鎖、成功空降在火星地表並轉入古沃斯文明地下遺跡作戰的第30太空控製師在接到老艾露西亞伯爵的通訊時，殘存戰鬥人員不過千餘人，而且這還是莫伊謝耶維奇準將命令所有非戰鬥人員也拿起武器參加戰鬥後的結果。鑒於數量眾多且不缺武器彈藥和士氣的火星軍仍然源源不斷地從地下湧出，莫伊謝耶維奇準將沒有貿然決定將殘存兵力全部撤往大圖書館，而是決定隻將對完成毀滅沃斯帝國的最終計劃而言至關重要的指揮官和技術人員轉移到大圖書館、借助其中儲存的資料和信息重新擬定爆破方案和作戰計劃，其餘人員則堅持在外戰鬥以牽製火星軍、避免火星軍攻入大圖書館。
與此同時，邁克爾·麥克尼爾通過大圖書館獲取了最新的沃斯帝國地下結構分布圖，並從老艾露西亞伯爵口中得知蒲甘·明將複製機藏在了目前沃斯帝國所占據的地下遺跡最底層——那當然也是最安全的地方。相信控製或摧毀複製機可以使得敵人複製出的千軍萬馬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或是至少可以阻止敵人持續【增兵】的麥克尼爾打算由自己帶領一支部隊深入敵後，從而扭轉遠征軍殘餘部隊當前的頹勢。
莫伊謝耶維奇準將沒怎麼猶豫就同意了麥克尼爾的方案，但他同時警告麥克尼爾，由於時間緊急，遠征軍在麥克尼爾等人深入地下期間仍然會按部就班地製定新的爆破計劃。如果麥克尼爾等人屆時難以返回，他們也不會因此而猶豫片刻。麵對長官的告誡，麥克尼爾隻是平淡地說，自己一定能在爆破開始之前成功歸隊。
臨時組成的突擊部隊分為兩部分，一部分由麥克尼爾指揮，另一部分由羅根·謝菲爾德指揮，他們二人將會兵分兩路、繞過地下遺跡中的大量火星軍及自動防禦設施，並在最危險的情況下以其中一方的犧牲換取另一方繼續執行任務的機會。擔負起了原【米夏利翁號】船員們部分義肢設備檢修工作的界塚伊奈帆原本也自告奮勇要參加行動，但老格蘭傑在得知他的想法後竭儘全力地勸阻了少年並說服對方留在大圖書館內和自己一同製定新的爆破方案。用老格蘭傑的話來說，前線不缺一個士兵，後方卻缺少一個能夠在此時發揮作用的技術人員或工程師。
“老艾露西亞伯爵叛變的消息，很快就會被蒲甘·明得知。”麥克尼爾在大圖書館內找到了幾名和他一樣機緣巧合墜落至此處且保住了性命的士兵，又從老艾露西亞伯爵傑弗裡手下的圖書管理員之中選拔出了幾名願意參加戰鬥的勇士，他將這些人勉強拚湊成一個班，並帶著這支隊伍前去和羅根會合。兩人見麵後沒有說什麼多餘的問候，他們對彼此能夠頑強地走到這裡不抱疑慮——對於麥克尼爾和羅根來說，此刻的勝利更為重要。“行動必須要快，我們要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抵達複製機附近，並在敵人封鎖我們的退路或是徹底包圍大圖書館之前返回。有信心嗎？”
“你以為我是誰，會被這樣毫無難度的挑戰嚇到？”眼神有些灰暗的羅根走上前，幫麥克尼爾戴好了麵具。各有十幾名士兵在他們身後待命，不遠處則是通向外部的艙門。隻要跨過那扇門，他們就會重新陷入火星軍的重重包圍之中，而且說不定此刻火星軍已經在四處搜索和大圖書館暗道有關的情報了。“……如果他們對我們的一舉一動包括剛才的通信都了如指掌，我們的勝算會低得多。”
“我想蒲甘·明不見得會知道這個秘密……許多火星伯爵也不知道這個大圖書館的用途，它在絕大部分火星人甚至是火星貴族眼裡是個不存在的地方，而且即便知道它存在的人也會把它當成一個用來安置不受歡迎又沒法輕易除掉的重要人物的養老院。”麥克尼爾清點了人員和武裝情況，轉頭對羅根說，現在他們沒時間去仔細考慮敵人的每一步行動了，“我找了比較安全的路線，馬爾科姆大叔和界塚準尉他們會儘量關注我們的行程。走吧，時間不多了。”
說著，麥克尼爾來到艙門旁，按照自己所掌握的情報輸入密碼。他不經意間地回頭看向戰友們，人群中熟悉的麵孔已經越來越少，隻有幾乎隱沒在黑影中的馬裡奧·曼巴還能勾起他對往事的些許回憶。一路走來，他向自己的戰友和手下們承諾了許多，絕大多數人沒有能夠等來他口中的光明未來就已經倒在了途中……而那些人有理由在死前稱呼他為騙子。
“各位……你們之中有人第一次在我手下打仗，有人是從地球上跟著我一起走到這裡的。跟著像我這樣不僅沒法讓你們活著擁抱勝利的榮耀反而得帶著你們一起去死的指揮官，我想你們也不好受。”他一麵說著，一麵快速地連接了大圖書館數據庫、蒙蔽了艙門的認證係統，“實在對不住，讓你們跟我吃了這麼多苦，卻沒法讓你們也享受到英雄的待遇。”
“我們可不是為了你來打這場戰爭的，老大——”
“是的，你們不是為了我才站在這裡的。17年前，麵對吉爾澤利亞皇帝蠻橫無理的要求，地球上的所有國家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拒絕，然後他們就在看到了火星的衛星出現在了地球上空。有時候這樣的選擇看上去很愚蠢……隻要放棄抵抗就能活下去，選擇戰鬥則大概率要死，而且至死也見不到勝利的曙光。”說到這裡，麥克尼爾短暫地摘下了麵具，看向人群中幾個稍微躁動的身影。那些人自然是地球人，他們在人工重力有時會失靈的地下遺跡裡還沒能很好地適應火星的重力環境。“碰到困境就逃跑、就投降……最後還會剩下什麼？我們所珍愛的一切，俄國人說的國家、民族也好，我們美國人說的自由、平等也罷，還會有嗎？不管你們今天究竟是為了什麼才繼續戰鬥，隻要你們認可戰鬥的意義、認可跟我並肩作戰的意義，我也不會辜負你們的期待。剩一艘船的時候，我給你們當艦長；現在剩下一個排，我就是你們的排長，剩下一個班那就是班長，即便打得隻剩最後一個人也一樣。我不說什麼請各位和我一起活下去之類的空話……今天就是我們共同赴死的時候。”
言畢，麥克尼爾快速打開艙門，帶領自己手下的十幾名士兵轉移到了外部通道中。大約一分鐘過後，確認麥克尼爾等人已經進入了指定路線的羅根也率領自己的隊伍出發了，但這時察覺到情況不太對勁的火星軍已經包圍了過來。成百上千的火星軍士兵出現在了通道另一端並朝著羅根等人掃射，這些前進時經常互相踩踏、陣型雜亂無章的烏合之眾組成的軍隊由於人數多得離譜而依舊給地球聯合軍那些經過戰爭洗禮的士兵們造成了不小的威脅。兩名士兵在穿過通道、前往另一處艙門的過程中不幸中彈，並自願留下來幫助羅根等人拖延時間。沒時間想什麼道彆話的羅根草率地拍了拍兩人的頭盔，帶著剩下的戰友們關閉艙門、頭也不回地踏上了另一條路。
“當前路線安全，可以繼續前進。正在轉移自動防禦係統控製權，預計需要兩分鐘時間。”老格蘭傑焦頭爛額地處理著兩份完全不同的情報，他在遠征軍人手緊缺的情況下隻得同時肩負起了兩項任務。雖然有伊奈帆等人幫助他分擔一部分壓力，情況的特殊性和緊迫性時刻挑戰著他的神經。“……都彆吵！都彆吵！重點是搞清核彈的分布！”
遠征軍那個旨在徹底摧毀沃斯帝國的計劃需要Aldnoadnoah啟動器】有閃失的莫伊謝耶維奇準將也同意讓無法取得更多戰果的吉爾斯先行保護蕾姆麗娜公主等人前往大圖書館再從長計議，所幸火星軍目前還沒有完全包圍大圖書館。初步鞏固了大圖書館附近區域的據點後，莫伊謝耶維奇準將本人也在士兵們的保護下進入大圖書館，見到了麥克尼爾所稱的自願協助地球聯合軍作戰的【火星伯爵叛徒】。
據麥克尼爾等人了解，老艾露西亞伯爵的其中一個女兒（目前已經去世）嫁給了第二代沃斯帝國皇帝吉爾澤利亞、成為了皇後並生下了在蕾姆麗娜公主的真實身份被曝光前堪稱帝國唯一繼承人的艾瑟伊拉姆公主。因此，莫伊謝耶維奇準將對於身為皇親國戚兼開國元勳的老艾露西亞伯爵願意協助地球聯合軍消滅沃斯帝國的行為感到十分迷惑。猜想可能是蒲甘·明最近的行為導致了老人陷入絕望的莫伊謝耶維奇準將趁著翻閱資料的機會問起了沃斯帝國的近況，希望了解到蒲甘·明製造和指揮這支複製體大軍的辦法。
“……那個男人成功地在返回火星之後不久消滅了大部分不服從他的貴族，又把這些貴族掌握的大量資源分發給平民從而得到了平民的擁護。在那之後他說，地球聯合軍現階段根本不考慮和平、隻打算徹底消滅我們，這是艾瑟伊拉姆也必須承認的。”老艾露西亞伯爵說起過去幾個月發生的事情時，臉上的皺紋又加深了不少，“我們也隻得采納他的意見……必須打一場勝仗、阻止地球聯合軍占領火星，才能迫使地球聯合軍再回到談判桌上。”
“然後他就以這個理由征收了大量Aldnoadnoah裝備長期被個人壟斷且所有者也不傾向於合作時根本沒人能夠探索的。”爬上書架去找紙質資料的老格蘭傑插話說，僅僅把不同Aldnoah裝備的效果疊加也不大可能製造出那樣一支規模遠超地球聯合太空軍宇宙艦隊總和的超級火星軍宇宙艦隊，“傑弗裡伯爵，您不會隱瞞了什麼真相吧？你們交給蒲甘·明的除了Aldnoah裝備之外還有什麼？”
“那是……”老艾露西亞伯爵的目光有些躲閃，但他到底還是如實相告了，“特洛伊亞德博士的遺產。當然，不是我們主動交出去的，是他……上帝啊，是雷在半昏迷的時候胡言亂語被他聽到了！”
“擁有那麼多的雄心壯誌，最後以這樣生活不能自理的癡呆姿態受人擺弄……”莫伊謝耶維奇準將在把注意力轉移回指揮上之前感慨說，雷列加利亞皇帝生命中的每一個階段幾乎都是對前一個階段的否定，“馬格巴雷吉，偵測到大量敵軍正在從東北方向溶洞靠近大圖書館，你部需要立即建立防禦陣地並配合自動防禦係統攔截敵軍攻勢。吉爾斯爵士的支援部隊很快就到，堅持住。”
聽到這一消息的地球聯合軍士兵們不禁詛咒起火星人來，可惜詛咒並不能給敵人造成任何實質性的打擊，於是其中一部分士兵轉而把希望放在了麥克尼爾等人的特彆行動上。如果麥克尼爾一行人能夠成功地利用沃斯帝國內部的情報不對稱和長期受到冷落的大圖書館所具備的相對信息壟斷地位（雖然這一點也存疑）不經曆激烈的戰鬥就抵達目的地，結果無疑對於遠征軍殘存部隊而言是有利的。為此，大圖書館內的部分地球聯合軍技術人員把協助麥克尼爾一行人開辟前進道路當成了頭等大事，他們頻繁奪取自動防禦設施控製權的行為已經引起了火星軍的警覺，而且說不定間接導致了大圖書館的暴露。不過，自稱大圖書館區域及其附屬設施能夠自給自足地戰鬥一段時間的老艾露西亞伯爵並不怎麼擔心。
“通過一般的道路是沒有辦法進入底層的，後續前進路線上都有重兵把守，且敵軍不會允許我們像之前那樣輕鬆地奪取自動防禦設施控製權。”伊奈帆試圖反過來攻擊敵軍控製的計算機係統、破壞地下遺跡內的部分功能設施從而影響敵軍的反攻，他和戰友們的努力收獲了一定的成效：那些沒有穿戴任何防護設備就跨過上一個艙室、進入了被抽光氧氣的通道內的火星軍士兵們在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之前已經嚴重缺氧，並且在徒勞地爬行到儘頭之前窒息而死。“目前的路線是……對，穿過一部分居民區，從這裡進入廢棄的實驗場地，再從實驗場地底部繞回3號路線。已經把路線圖發送過去了，記得及時接收。”
“看上去都是排汙口啊，汙染非常嚴重，毒性很強。”麥克尼爾皺了皺眉頭，沒說什麼抱怨的話。上方的戰友們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幫他們考慮前路，並不是多麼輕鬆的事。“羅根？收到最新消息了吧？我猜他們以為居民區相對安全，可我看那地方的危險程度不亞於正規防線。”
“生物信號掃描結果證實這一區域的人員密度不算很大，也就是說敵軍沒有在這裡部署他們用複製得來的克隆人大軍。”羅根·謝菲爾德也不敢輕舉妄動，他直到確認了目標區域的情況後才打算動身，“去碰碰運氣吧，也許我們還能說服他們反對敵軍。”
無計可施的麥克尼爾隻好暫時認可了羅根的說法，他帶領幾名士兵前往下一個艙室，打開艙門，進入了居民區所處的大型溶洞。現在的火星上沒有任何自然水源，古沃斯文明地下遺跡中的溶洞都是火星上還有水源時形成的，而這些大型溶洞成為了沃斯帝國第三等級平民集中居住的最佳場合。站在艙門另一頭的高台上偵察了一陣子過後，沒能從死寂的棚戶區中找到什麼異常動向的麥克尼爾揮了揮手，示意後方的戰友們繼續前進。
他們需要穿過這處居民區才能進入下一條通道。雖然沿途的自動防禦設施已經落入友軍手中，老格蘭傑等人暫時還沒有辦法幫助他們搞定這些服務於火星貴族們的奴隸。倘若這些奴隸願意揭竿而起、把槍口對準火星貴族們以及在幕後操盤的蒲甘·明，也許麥克尼爾等人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抵達目的地，但現在已經遭遇過由衣衫襤褸的第三等級平民克隆人組成的敵軍的他們必須謹小慎微地前進。這裡沒有大量潛在的盟友，有的隻是在各種理由的驅使下打算和真實存在或想象出來的敵人拚個你死我活的妖魔鬼怪，而且連他們自己也是其中一員。
在前領隊的麥克尼爾躡手躡腳地走著，他呼吸著渾濁的空氣，一隻眼睛四處觀察可能存在的敵人，另一隻眼睛則被這些在溶洞中鑿出的貧民窟吸引了。三十多年來，沃斯帝國的第三等級平民過著連地球上最貧困地區的居民看了也要流淚的生活，從出生到死亡的全部意義就是充當火星貴族的家畜——或者美其名曰另一種可再生資源。雖然他暫時沒有機會和念頭前去參觀平民的住所，之前在大圖書館看到的記錄和眼前的掃描結果都告訴他，住在這些外觀如同蟻穴的火星貧民窟中的第三等級平民過著如同犯人一般的生活，人均可支配居住麵積不到10平方米。當然，那並不意味著溶洞裡沒有多餘的空間用來修建新的住房了，但火星貴族們一向認為，平民所擁有的一切絕對不可以超過規定的上限。哪怕地球方麵的人道主義救援隊伍送來再多的食物，其中也不會有半點落入平民的口中。
這樣的慘狀固然令麥克尼爾心痛，但更令他心痛的則是火星人普遍把地球人當成生死仇敵、當成了造成火星人一切困苦生活的萬惡之源。在紮茲巴姆伯爵重組火星軍之前，火星軍普通士兵的重要性微弱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整個火星軍的有生力量完全被火星貴族們的Aldnoah甲胄騎士機甲包攬。排除同樣普遍存在的火星貴族強製要求其臣民參軍的情況，有相當一部分火星軍士兵是自願入伍的，而他們也確實堅信著沃斯帝國所宣傳的一切——第二次地球火星戰爭的地麵戰爭階段，那些傳統意義上的屠殺事件都是由火星軍普通士兵一手主導，而火星貴族們更青睞直接把大量人口連著相應區域直接從地圖上抹掉。
“不，這並不是他們自己的錯。也許他們並不知道貴族們所做的一切，而且即便知道了也會因自小接受的教育和宣傳選擇默認現實。”沿著並不平坦的街區快速轉移陣地的麥克尼爾飛快地思考著第三等級平民在沃斯帝國的局勢大變之後仍然願意協助蒲甘·明而非先把火星貴族們徹底推翻的理由。僅用沃斯帝國需要團結一致對抗地球聯合軍之類的借口是沒法安撫開始學會憤怒的平民的，這種怒火在平民發現貴族寧可讓糧食全部腐爛也要繼續逼著他們吃小球藻後會變得更加無法控製。蒲甘·明一定還使用了些其他手段。“是沃斯帝國把他們變成這個樣子的……”
“地球佬，你看看附近，情況不對勁。”跟在麥克尼爾身後的其中一名圖書管理員警惕地說，往常這裡並不會這麼安靜，即便對應區域的火星貴族們執行宵禁也無法阻止終日受著基本生存需求折磨的第三等級平民們製造出更多的噪音，“奇怪，生物信號顯示他們又確實就躲在附近……”
“如果平麵位置沒有出錯，那問題就隻可能出在立體結構上了。這下方是什麼？”
“簡易……亂葬崗。”
麥克尼爾並沒覺得住在墳場上是多麼令人毛骨悚然的事，不過目睹一群如同活骷髏的家夥從墓地裡爬出來就是另一回事了。槍聲最先從居民區西側響起，而後迅速蔓延到了麥克尼爾等人所在的街區。發現自己還剩下一半路程要走的麥克尼爾隻得催促戰友們儘快趕路，自己則和另外兩名士兵走在前方負責清除障礙，他們沒走多遠就被從另一座【蟻穴】附近的洞口裡爬出來的火星人平民攔住了去路。看著這些似乎連褲子都穿不起的家夥揮舞著步槍前赴後繼地撲向自己，麥克尼爾有些哭笑不得。
幾乎被擋住了去路的眾人隻得就地組織防禦，他們憑借附近的建築物充當掩體，艱難地和數量上仍然占絕對優勢的敵人較量。由正規軍士兵發射的子彈和由平民發射的子彈並沒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彆，不到半分鐘就有另外兩名隊員中彈。其中一人是主動跟隨麥克尼爾前來的圖書管理員，他拒絕麥克尼爾掩護他進入附近已經被清空的房屋中，反而催促麥克尼爾儘快趁機突圍。
“等上麵的大圖書館控製這附近的自動防禦設施，我再從這裡向他們開炮。”暫時退到門後的圖書管理員喘著粗氣接過了戰友遞過來的單兵導彈發射裝置，對麥克尼爾說，不要妄想著勸這些平民支持地球聯合軍了，“我是因為收留了我的傑弗裡伯爵的教導才會有這些想法，而他們……咳咳……蒲甘·明跟他們說，因為你們的入侵，他把大家的本體都保存在很安全的地方……複製出來的，立下的功勞越多，等戰爭結束後……本體就能得到越好的待遇。”
“我聽吉爾斯說過那家夥對什麼奇怪的宗教流派有研究，沒想到他……”麥克尼爾一時間無言以對，“……這到底該叫轉世輪回還是因果報應的活學活用呢？兄弟，最後一發導彈一定要打準了。彆讓你自己的犧牲白費。”
隨後，麥克尼爾讓分散在附近幾棟民房旁的戰友們聚集起來，隻待上方的友軍控製原本用於緊急鎮壓此處平民的自動防禦設施就開始突圍。自動防禦炮塔剛從地麵上彈出，眾人迫不及待地向前飛奔，迅速穿過了由機槍掃射和導彈爆炸共同創造出來的缺口，在付出了一名戰友的生命後暫時逃離了包圍圈。在他們身後那棟已經被拋棄的民房旁，又身中數彈的圖書管理員拖著路過的火星軍士兵的右腿，用儘最後的力氣把匕首往敵人的心臟刺去。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