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1DEP2：溯源（13）
【……我想一個人必須做他最擅長的事情，
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找到比這更好的事情，
被稱為雇傭兵和沒有國家的人，
隻是尋找戰爭的士兵……】——《雇傭兵之歌》，1995年。
……
MS駕駛員的守則：殺死敵人，以及防止自己被殺。MS駕駛員的全部技巧：擊中敵人，並且避免自己不幸地成為被擊中的那一方。不同的MS駕駛員對這些基本要求有完全不同的感受，那些經曆了千錘百煉後依舊無法成為王牌駕駛員的老兵們永遠說不清自己和【王牌】之間的差距來自何處，就像德羅冥思苦想後也搞不清自己要做些什麼才能成為下一個麥克尼爾或是下一個羅根。不過，對於已經決定將餘生奉獻給這場戰爭的青年軍官而言，有一件事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他必須和自己的戰友們消滅所有膽敢追擊船隊的敵人。
……否則，彆有用心者將很容易發現他們的行蹤。
一切還要追溯到他們在歐萬殖民衛星和另一夥被稱之為雇傭兵的不速之客的遭遇。A.G.141年2月，小埃利亞斯·艾納斯少校指揮的調查船隊在進入L3殖民衛星群後開始了對殖民衛星殘骸的探索和布置陷阱工作。雖然船隊在歐萬殖民衛星遭到了敵人的埋伏並和另外一夥武裝人員發生短暫交火，在麥克尼爾的斡旋下，船隊同據說由一名叫弗拉基米爾·馬卡洛夫的男子指揮的武裝探險隊達成停火合作協議並共同完成了對該殖民衛星廢墟的搜索工作。而後，雙方在相對友好的融洽氣氛中分彆，雖說小埃利亞斯在得知實情後著實責怪了麥克尼爾等人一番。
“這些雇傭兵和宇宙海盜的原則就是個笑話，我一直懷疑他們是維甘軍入侵地球的先遣部隊。”儘管麥克尼爾解釋稱馬卡洛夫等人並非維甘軍而隻是盜用維甘軍武器裝備在外太空求生的雇傭兵而已（根據格羅迪克和德羅的證詞，起先埋伏在歐萬殖民衛星並被行動隊消滅的那些家夥才是真正的維甘人），擔憂船隊行蹤暴露的小埃利亞斯抓住良機在屬下麵前嚴厲斥責麥克尼爾的目無法紀並直接暫停了麥克尼爾的探索任務指揮權，將事務移交給了羅根，“……如果船隊因此而被敵人優勢兵力圍攻，那全都是你的責任。”
“是的，我來承擔責任，長官。”麥克尼爾心平氣和地指出，地球聯邦軍的整體實力決定了它無法一直以常規手段完成軍事目標，“不過，謝菲爾德中尉和我的隊員們相處很不愉快，我沒法保證他們能高效地完成搜索工作。您看，我們在L3殖民衛星群停留的時間越長，敵人就越有可能發現我們。”
打定主意要給麥克尼爾一個教訓的小埃利亞斯試圖徹底將麥克尼爾隔離在調查工作之外，然而船隊在接下來的幾次探索行動中暴露出的低效——主要來自於羅根和行動隊士兵雙方對命令的不同理解——成功地迫使小埃利亞斯服軟了。隨著麥克尼爾重返前線，輾轉於L3殖民衛星群各地並和偶爾路過的維甘軍、宇宙海盜、雇傭兵們捉迷藏的船隊又從這些被常人忽略的廢墟中找到了不少也許能夠在相應領域的專家手中煥發生機的廢品和零散資料。
雖說麥克尼爾向外人一口咬定馬卡洛夫不會透露他們的行蹤，他自己仍然提防著曾經在5號平行世界和他成為對手的俄羅斯人。為此，在小埃利亞斯同意恢複麥克尼爾的工作後，麥克尼爾連日來密切關注著船隊周圍一切途徑宇宙飛船的情報，並囑咐羅根隨時做好突圍的打算（在最壞的情況下，直接向地球撤退）。
“我們在途徑的殖民衛星都部署了陷阱，可維甘軍現在的狀態就好像這裡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擔負起了偵察工作的羅根發現，L3殖民衛星群內活躍的維甘軍太空艦艇數量相比他和麥克尼爾的預估規模少得可憐，而且這些太空艦艇的動向表明它們大多並未承擔重要任務，“這地方曾經是敵人的重要中轉站，但現在不是了。我們撲了個空，邁克。”
“正因為如此，我們更不能輕易撤走，得讓察覺到我們動向的敵人以為接下來聯邦軍的重點會是幻想般的奪回L3殖民衛星群。”讓羅根將搜集到的所有情報交給自己整理的麥克尼爾仔細查看了一番後，斷定維甘軍近期很有可能在L4、L5殖民衛星群或月球圈發起大規模進攻，“那夥極端派維甘軍對殖民衛星的頻繁入侵和屠殺就是為了轉移公眾和聯邦軍的注意力，加上我們之前一直無從了解維甘軍的航線……可L3殖民衛星群的空虛，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是時候把真相告訴艾納斯少校了。”羅根建議向小埃利亞斯如實說明敵人可能的動向，或許月球戰區將因此而避免承受慘重損失，“他不見得會感激你……這是毋庸置疑的。當然，有些事情比你個人的得失更重要。”
“我也這麼想，問題在於有時候個人的名譽和群體的利益將同時失去。”麥克尼爾不假思索地決定暫時不把結論告訴船隊裡的其他人，隻想辦法在探索殖民衛星殘骸期間通過天西賢治把這些信息間接傳遞給位於月球圈的老格蘭傑和吉爾斯。“說起來我一直很好奇，按照艾納斯家族的風格和他們的普遍政治觀點，他們當年應該效忠於艾烏巴同盟而不是紮拉姆聯盟。”
小埃利亞斯似乎沒有察覺到L3殖民衛星群維甘軍活動規模的異常減少意味著什麼，他滿足於維甘軍已不再重視這一區域的解釋。儘管船隊上的大部分成員都相信了頂頭上司的結論，格羅迪克卻另有看法。他多次私下裡找到麥克尼爾，說船隊已經取得了比L3殖民衛星群殘存的資料和設備更重要的情報，那就是維甘軍的戰略重心已經發生了徹底的轉移。
“總司令部缺少的正是維甘軍秘密航線的情報，現在我們可以把L3殖民衛星群排除在外了……月球黑市的醜聞不是個巧合。”當年憑借著自己的聰明才智發現了維甘軍位於月球圈的最大前線基地的老艦長十分焦慮，他在意識到麥克尼爾的態度模棱兩可後當即聲稱自己打算用非法手段將情報傳遞出去，“弗利特……我是說，明日野中將需要這些情報。”
“明天我們會路過天使殖民衛星。”麥克尼爾用輕飄飄的一句話打散了格羅迪克窮追不舍的表態要求，“那裡……也許有些值得我們重視的秘密等待著我們去發現。就算沒有秘密也無所謂，當代的每一名聯邦公民都有義務銘記這場戰爭爆發的地點以及那時刻。”
年已六旬有餘的老艦長一時間呆住了，麥克尼爾連叫了他幾次，他才終於緩過神來，作勢要摘掉臉上的墨鏡，但那伸出的右手又停在了半空中。
“……沒什麼值得探索的……”
“我們在愛麗舍7設計的主題遊樂園模擬出的場景再逼真也比不上實地。”以格格不入的A.G.前地球人自居的青年軍官和善地請格羅迪克坐下喝兩杯咖啡或茶水再走，“……太多的人沒有意識到這場戰爭意味著什麼，太多的公民們沉睡在幻覺之中。這是性質比我所經曆過的長達五十年的那場太空殖民地國家戰爭更惡劣、更危險的一場戰爭，失敗者將從曆史上徹底消失，不會再有任何機會向後人講述自己的故事。”
“【種族鬥爭】？”格羅迪克提到了埃瑟林年輕時經常說起、晚年則鮮有提及而如今因形勢需要再度複活的那個概念，“二十多年前，攻陷要塞的那一天，得知真相的我曾經以為他們有朝一日會醒悟過來，可我錯了，麥克尼爾中尉。你說得對，紀念碑不能隻是紀念碑。”
總算阻止了格羅迪克向外通風報信的麥克尼爾隨後召集了自己的戰友們，說他們打算把下一個目標定為天使殖民衛星的殘骸。德羅等人對此並無異議，他們有著和格羅迪克相似的慘痛過去，每個人都將複仇視為餘生的唯一意義。
“不管外麵的人怎麼說，在我們這裡，艾諾亞中校是阻止了維甘人摧毀L2殖民衛星群的英雄，不是什麼擅自殺害戰友還勾結舊國家派武裝的叛徒。”把調查工作要點說清後，麥克尼爾又告訴手下，他打算在這裡舉辦一個特殊的悼念儀式，“……這當然不是計劃的一部分，而是每個有良知的聯邦軍人都該做的事。”
“長官，從安全角度考慮，我建議我們該謹慎行事。”散會後，德羅單獨留下來和麥克尼爾坦白了他的憂慮，“L3殖民衛星群過去被稱為無人能得知詳情的情報黑洞，卻在我們進入後變得異常平靜……不僅如此，這一個月來出現在這一區域的非維甘軍宇宙飛船數量也呈現出明顯上升趨勢。有人已經把這裡的變化透露給了外界。”
“他們隻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冒險而已，每個人都在賭維甘軍不會出現。”猜到馬卡洛夫不會那麼安分守己的麥克尼爾並未聲張，他在此次行動中的諸多違規舉動足以把他送到憲兵隊手中，“此外，我需要驗證一個猜想，德羅。艾諾亞中校明明可以接受明日野中將或其他人的庇護，卻選擇跟我們一同參加此次搜索行動，而且他加入隊伍的理由十分牽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