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1DEP4:戰壕(14)
【生命、祖國、民族……沒有水和土地,一切都毫無意義。當基本生存條件持續受到威脅時,人們就會最終超越各種常識的偏見並團結起來。新聞媒體的信息操縱和軍隊的鎮壓將變得軟弱無力。GDI支持者最想避免的趨勢似乎正在形成。】——天西賢治,2029年。
……
地球聯邦軍第八宇宙艦隊司令斯托勒·瓜瓦蘭中將,是一位爭議頗多的聯邦軍高級將領。這位出身於憲兵部隊、在後方執勤的經驗遠遠多於在前線指揮作戰的經驗的聯邦軍指揮官以毫不掩飾的懶惰作風和在【狩獵蝙蝠行動】前後的所作所為而廣為人知。如果說當代的聯邦軍官兵們更多地因瓜瓦蘭中將在持續至今的維甘侵略戰爭期間曾經擔任編號艦隊司令的上百名將軍中那與眾不同的履曆而記住了這個人,二十年前的聯邦軍將士們更為津津樂道的則是瓜瓦蘭中將前後不一的態度。
在勇氣戰隊中占有重要地位的昔日【歌姬號】船員們或許對此印象深刻。正是彼時尚且和格羅迪克同為中校的瓜瓦蘭試圖帶領第八艦隊的特遣部隊逮捕格羅迪克未果,也正是瓜瓦蘭在【狩獵蝙蝠行動】結束後實施了此前未能得逞的逮捕行動、憑借此項功績晉升為上校。然而,在接下來的幾年中,踩著格羅迪克爬上更高位置的瓜瓦蘭卻不遺餘力地以他的憲兵軍官身份庇護原【歌姬號】船員們、想方設法地確保這些總是惹麻煩的軍官們能夠繼續體麵地在聯邦軍服役或是體麵地退出,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弗利特·明日野從軍校畢業為止——第二年,屢立戰功的弗利特實現了一年之間連續晉升三次的奇跡,成為了地球聯邦軍史上最年輕的少校之一並正式進入了軍人世家的視野。
或許是由於這份人情加上第八艦隊經常在和維甘軍的交戰中死傷慘重,瓜瓦蘭於A.G.二世紀二十年代逐漸放棄了在憲兵部門的工作,轉而更多地以指揮官的身份出現在戰場上。遺憾的是,號稱能夠逮捕格羅迪克的瓜瓦蘭卻沒有和格羅迪克相稱的指揮能力,許多對瓜瓦蘭的晉升感到不滿的聯邦軍指揮官堅持認為這個近年來發福得厲害的家夥全靠上級不斷陣亡才最終撿來了第八艦隊司令的位置,但這些中傷並不能抹黑他在原【歌姬號】船員們心目中的地位。二十多年前分彆還是中尉和少尉的米蕾絲·阿羅伊中校、亞當斯·提尼爾上校至今仍對瓜瓦蘭中將有著較高的評價,並在出發之前希望此次於舊航線伏擊維甘軍主力的大捷能夠洗刷瓜瓦蘭中將一直以來在聯邦軍將士們心目中的糟糕形象。
……而現實卻和他們開了一個無比殘酷的玩笑。
在提尼爾上校的【海雷丁號】狼狽逃竄期間,安格拉佐上校召開了緊急會議,討論應對第八艦隊的策略。沒有人會精神失常地打算用手頭的四艘宇宙戰艦挑戰整個第八艦隊,焦點主要集中在解除誤會上。起初所有人都一致認為可能是識彆信號錯誤等原因導致了第八艦隊向勇氣戰隊開火(馬卡洛夫補充說,聯邦軍的確有可能因無法區分不同派係的舊國家派武裝而貿然攻擊),但不久之後加入遠程會議的提尼爾上校卻堅稱,他當時已和第八艦隊旗艦【阿特拉斯號】建立了通訊,而且還隱約聽到瓜瓦蘭中將說出了【竟然是他們】之類的話,在那之後第八艦隊才突兀地切斷了通訊並發起攻擊。
“能和第八艦隊恢複聯絡嗎?”安格拉佐上校眼皮直跳,他未曾想到這次被許多人視為他晉升準將前最後考驗的行動會如此險象環生。維甘軍能夠以極少兵力挑戰規模龐大的聯邦軍是建立在壓倒性的技術優勢和單兵戰鬥力優勢基礎上的,安格拉佐上校可做不到同樣的事。“這一定是個誤會,提尼爾上校。我們是在明日野將軍命令下圍攻這座航標的,就算第八艦隊事先對具體任務內容和我們的實際情況一無所知,他們也不該把我們直接視為敵軍……”
“沒用的,艦長。”格羅迪克返回了艦橋,告訴參加會議的艦長和軍官們一個沉痛的消息:和第八艦隊的通訊請求全部石沉大海。“不僅如此,第八艦隊這次有備而來,我們和外界的通訊也已經中斷了。我會嘗試著尋找新的聯絡渠道,但如果通訊中斷的原因是他們在戰場外圍部署了太多用於乾擾的無人機,那我們就沒法在殺出包圍圈之前恢複和外界的通訊。”
“就是說,連向明日野將軍彙報都不行了。”安格拉佐上校無奈地垂下了腦袋。他想不通第八艦隊為何要攻擊自己的部隊,即便紮拉姆和艾烏巴武裝確實存在勾結維甘軍的嫌疑,對提尼爾上校和【海雷丁號】痛下殺手實在說不通。“難道說……不可能啊,我們這裡的聯邦軍都是明日野將軍相當信任的軍官來指揮,況且他的兒子也在這裡。”
正麵對抗第八艦隊等同以卵擊石,找總司令部調停也行不通,唯一可行的辦法就是先全速逃跑、轉移到第八艦隊的通訊乾擾區域之外再嘗試著聯係弗利特並將第八艦隊公然襲擊友軍的暴行一一如實彙報。下定決心不在這裡和第八艦隊糾纏的安格拉佐上校於是命令航標中的戰鬥人員儘快撤回各艦、爭取在【海雷丁號】航行至航標附近時一同開始撤離。
消息傳到航標內部,聯邦軍將士們顧不上收押俘虜和拷問情報,即將被第八艦隊追殺的恐慌已經壓倒了他們的理智。流言不脛而走,一些聯邦軍士兵們繪聲繪色地向身旁的戰友說,勇氣戰隊很可能是一不小心卷入了聯邦軍高層或聯邦高層之間的鬥爭才得到如此下場,而且幕後黑手既然敢於出動一支編號艦隊來追殺他們就不會介意增加殺手團隊規模。
爭先恐後地逃命的聯邦軍士兵們湧向太空港,打算乘坐太空梭撤回各艦,卻被麥克尼爾攔住了。在麥克尼爾身旁,羅根等人紋絲不動地拉起了一堵人牆,阻擋著氣勢洶洶的戰友們。
“我真是白費了那麼多時間和你們並肩作戰,夥計們。”麥克尼爾舉起高斯步槍向上開火,暫時嚇退了不敢盲目向前衝鋒的聯邦軍士兵們,“滾回各自的崗位!剛才我還聽到有人說什麼我們已被聯邦定義為叛軍之類的謠言……再敢說一個詞,我馬上就開槍。”
“麥克尼爾,你也聽到了,是本該協助我們攔截敵人的第八艦隊在追擊我們……總不能是第八艦隊全部通敵吧?那麼,成了叛徒的恐怕就是我們自己了。”人群中有幾個聲音跳出來說,與其莫名其妙地墮為叛徒而不自知還白白送命,不如明哲保身,“……全都結束了,大家各自逃命才是最要緊的事。”
說著,被恐慌驅使的人群又想繼續前進,但他們隻往前走了幾步就退了回去。羅根和德羅不假思索地降下槍口,對準人群前方不遠處掃射,迫使不想在這裡白白喪命的聯邦軍將士們後撤。一意孤行地阻攔逃跑的人群恐怕無濟於事,撤回艦上是安格拉佐上校的決定,而這些願意和麥克尼爾站在一起的聯邦軍官兵們卻反常地繼續支持著長官那更容易被定義為抗命的粗暴手段。
“麥克尼爾,我*你*!”眼前求生之路被勇氣戰隊號稱戰鬥力最強悍的一支太空陸戰隊封鎖,被堵在這裡又不敢第一個開火的聯邦軍士兵們氣得火冒三丈,“你自己不想活,憑什麼帶著我們一起送命?”
“我*你們*!聽到點風聲就想逃跑,戰場上見了敵人比平民還怕死,聯邦軍就是因為有你們這群廢物和養了你們這種廢物的政治家才一直打敗仗,你們他*的都是*子養的雜種!”麥克尼爾舉槍對著數百名聯邦軍士兵破口大罵,人群中卻沒有一個人把槍口指向他,“……守在這裡,羅根。我去勸上校改變主意,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等著航標內人員撤回艦上的安格拉佐上校遲遲等不到太空梭出發,連忙向留守太空港的軍官詢問詳情,一問才得知想要撤退的人員都被麥克尼爾擋了下來。還沒等一頭霧水的安格拉佐上校為麥克尼爾的不識時務而惱火,肇事者竟不打自招地主動聯係了艦橋,還大言不慚地要讓安格拉佐上校改變策略。
“麥克尼爾上尉,這不是你逞能的時候。”中年艦長無可奈何地勸麥克尼爾趕快服從命令,“我不相信明日野將軍會這麼拋棄我們……等我們逃離第八艦隊的追擊後,再來和那些人算賬也不遲。”
“長官,如果我們今天逃跑了,這裡的一切就永遠消失了。”在安格拉佐上校忍耐力極限上跳舞的麥克尼爾耐心地說,不知名的幕後黑手有決心調動第八艦隊來掩蓋真相,足以證明其中的秘密值得勇氣戰隊全員將士用生命來保護,“……請您仔細想一想,明日野將軍的兒子亞瑟姆·明日野在【歌姬號】上服役是眾所周知的事,媒體人士有那麼幾天還大篇幅地報道昔日的MS競技賽明星運動員、今日的聯邦軍問題人士艾尼亞克爾少校又從後方的訓練聯隊被調回【歌姬號】疑似是明日野將軍為兒子提供特殊待遇。就算第八艦隊之前因為明日野將軍的指揮而連續打了幾場艱難的戰役,我想第八艦隊的官兵們對明日野將軍的不滿還沒有發展到人人都想殺他的兒子泄憤的地步吧?”
“你的意思是說,想把我們在這裡殲滅的其實就隻有瓜瓦蘭自己。”一直嘗試著和第八艦隊取得聯係但每次都以失敗告終的格羅迪克在一旁傾聽著麥克尼爾有些狂妄的發言,對方那無視上司、專斷獨行的態度讓同樣憑著目無法紀才取得聯邦軍對抗維甘軍首次大勝的老艦長看到了自己過去的影子,“若是他的部下自始至終都以為自己在對付維甘軍,就算弗利特事後追查起來,這一切也僅能歸罪於他本人而已。”
“換句話講,當年是您手下敗將的瓜瓦蘭將軍如果隻用了一般措施來阻斷我方的通訊,現在您應該已經找到應對手段了。他是下了狠心地不想讓我們有機會對外說半句廢話的。”麥克尼爾不動聲色地吹捧了格羅迪克幾句,他必須在無法充分說服三名聯邦軍艦長的情況下想方設法爭取格羅迪克的支持,這樣一來米蕾絲和提尼爾上校都很有可能會改變態度,“我們既要活下來又要保住這裡的秘密,首先就得出動部隊清理第八艦隊部署的通訊乾擾設備,其次——”
“……強行把我部的真實信息傳遞給第八艦隊,或用武力手段強迫瓜瓦蘭下令停止進攻。”格羅迪克幫麥克尼爾補上了後半句話,“我現在有點理解你對我的評價了,麥克尼爾上尉。你曾經說我是個適合生活在太空殖民地國家戰爭時代的軍人。”
“請彆誤會,這句話不僅僅是我對您的稱讚。”
“我想也是。”格羅迪克突然笑了,他伸手抹了一把飽經風霜的臉,有些自嘲地說,自己出獄後幾乎是把死神帶往人間的燈塔,“……你耐心地等一等,我們會考慮你的想法。”
麥克尼爾中斷通訊後,安格拉佐上校和格羅迪克立即陷入了爭執之中。雖然安格拉佐上校本人對於格羅迪克在【巴爾達亞號】上的異常活躍和有時顯得有些越界的舉動並無不滿,他還是不得不惱怒地在艦橋內當眾駁斥格羅迪克的冒險想法、稱其為用勇氣戰隊全體官兵性命賭博的不負責任之舉。索性不再掩飾自己本來麵目的格羅迪克則毫不退讓地說,一味這樣妥協下去,聯邦軍無論在戰場上取得多少戰術上的勝利都會被那些心懷不軌之徒以意想不到的速度浪費掉。
“……這都是你的幻想!”沒比格羅迪克年輕太多的安格拉佐上校勸不動過於頑固的老艦長,於是也跟著生氣起來。吹胡子瞪眼的上校手舞足蹈地同格羅迪克爭吵著,樣子看起來有些滑稽、像極了海盜題材電影中故作瀟灑的海盜頭子們。“和維甘的戰爭……是純粹的軍事問題,指責其他人不就隻是在推卸責任嗎?打贏了仗就歸功於將軍的英明指揮,打輸了卻指責聯邦高層有人通敵,用這種態度怎麼能——”
“二十多年前,我親耳聽維甘軍的指揮官承認,四十年前在【天使】殖民衛星的那場襲擊中,是聯邦的人引維甘軍入內的。”格羅迪克死死地盯著安格拉佐上校,用顫抖的聲音說著幾十年來他從未向他人吐露過的秘密,“為了驗證他說的這句可能純粹為了讓我轉移攻擊目標的話,我在監獄裡探索了二十多年……麥克尼爾上尉在這裡發現的秘密,就是能夠驗證這猜想的最直接證據。除此之外,弗利特在L1殖民衛星群的調查結束後,這幾家太空礦業公司背後的真正股東也難以隱身。好了,你是想說,來這裡專門殺我們滅口的第八艦隊不存在嗎?”
“有這回事!?”這回輪到安格拉佐上校大吃一驚了,他喃喃自語地說,儘管多年來他目睹著聯邦軍各種軍紀敗壞的行為持續不斷地損害著聯邦公民們的利益,但他還不至於大膽地猜測地球聯邦的最高層藏著勾結維甘人的叛徒,“我……這……你讓我想想。”
“沒時間了。”格羅迪克恢複了平靜,並從隨身攜帶的藥瓶中取出幾個藥丸、放進口中,又從旁邊的船員手中接過了水壺,“四十年了,聯邦軍在今年5月的戰役之前竟然沒有機會獲取和逆向分析哪怕一件有價值的維甘軍裝備……還要我繼續說嗎?”
半信半疑但又不得不信的安格拉佐上校強行說服自己平複心情,並再次召開了緊急作戰會議。得知格羅迪克決定放棄逃亡、爭取在此粉碎第八艦隊發起的這場莫名其妙的追擊,米蕾絲和提尼爾上校都沒有反對——他們仍然信任著昔日帶領他們取得勝利的格羅迪克,甚至隱約為格羅迪克獨自一人承擔了和抗命、殺死戰友有關的所有指控而自責。
現在需要在意的隻有馬卡洛夫等人的態度了。為了穩住馬卡洛夫、防止艾烏巴軍在意想不到的時刻給聯邦軍造成慘重損失,麥克尼爾在結束了對安格拉佐上校和格羅迪克的勸說後就馬上通過謝爾蓋·弗拉基米爾聯係了馬卡洛夫,給對方開出了在他看來相當優厚的條件:名義上,馬卡洛夫的宇宙戰艦將承擔清理外圍無人機的任務,即便馬卡洛夫想攜帶著從這裡獲取的戰利品趁機逃離也無所謂。
“你想把我趕走,然後獨吞這裡的秘密。”不料,有十足的理由撇下聯邦軍逃跑的馬卡洛夫卻不買賬,反而堅持要求用戰鬥到底換取分享秘密的資格,“答應我的條件,你們還能多出三分之一的兵力。不然,我就在撤退之前先把航標裡的秘密基地砸個粉碎,反正這裡隻有少數人明白它的價值……剩下那些恨不得下一秒就開槍打死你的人沒有興趣繼續聽你不合理的命令。”
“要是以前我們也能這麼合作就好了,馬卡洛夫。”用著謝爾蓋·弗拉基米爾所配通訊器的麥克尼爾皮笑肉不笑地說,他可不信馬卡洛夫是為了大局考慮(更不必說是為了麥克尼爾等人考慮)才願意冒險留下了,“老兄,你那些招數對我來說實在太容易猜到了。你想從我這拿到完整的秘密、把它交給斯科拉·維薩裡,讓維薩裡得以像【蘭芳赤子】反對東盟那樣率領擁護他的滅絕派維甘軍舉起反對伊澤爾坎特的大旗,不是嗎?誰都沒理由拒絕白送上門的好處,而且還是無害的那種。東盟的韓將軍可以是勾結日本人、出賣國家的叛徒,維甘的伊澤爾坎特也當然可以是勾結地球聯邦、出賣維甘的叛徒了。聯邦和維甘都開始內訌之後,你所選擇的第三方勢力……那些舊國家派,就會再次登上曆史舞台。”
“所以我才好奇你這樣一個聰明人為什麼總是做些蠢事。”屏幕另一頭的馬卡洛夫忍不住在艦橋裡鼓掌,雖說聲音並不響亮。“你知道我要做什麼,而且也不喜歡我的做法,又不站出來采取更積極的手段來阻止……用你的話來說,這就和變相支持沒有任何區彆了。曆史不在乎你想了什麼、考慮了什麼。”
“陰謀手段的確非常強大,強大到能夠瓦解看起來堅不可摧的任何共識……甚至是用了上千年時間形成的那種。”平心而論,麥克尼爾和馬卡洛夫之間並沒有什麼直接的利益衝突,這反而使得和馬卡洛夫在個人理念方麵存在諸多衝突的麥克尼爾能夠更客觀地看待昔日對手的言行。“……可是最終,人們還是要往前走,去建設一個新世界的。不能建立新共識、新秩序的一方,會被無情地淘汰。”
“也許你說得對,那就祝我們都能從這場浩劫中生存下來,看看誰才是那個隻能砸碎一切卻什麼都拚不好的家夥。”馬卡洛夫做了個舉杯慶祝的動作,然後嚴肅地向麥克尼爾保證,他會在打破第八艦隊設下的通訊屏蔽網絡之後立即折返,“不用在意我們,我們有你還不了解的其他技術用於自保……倒是你們這邊,用不到三十架MS和三艘宇宙戰艦對付數百架MS和四十艘宇宙戰艦,不全軍覆沒就是奇跡了。”
就算馬卡洛夫以上帝和祖國的名義發誓說會堅持戰鬥下去,麥克尼爾也不敢過於相信對方。歸根結底,航標附近的聯邦軍仍然必須正麵迎戰第八艦隊並保證格羅迪克的電子戰和絕望地劫持第八艦隊旗艦【阿特拉斯號】這兩項行動中至少一項成功,否則等待著他們的命運就是被迫放棄航標逃亡(而且很有可能仍然被第八艦隊追擊)或被第八艦隊殲滅。此外,即便行動宣告成功,勇氣戰隊也不一定能夠擺脫當前的絕境,因為第八艦隊的追擊完全出自瓜瓦蘭中將個人授意這一點純屬麥克尼爾和格羅迪克等人的惡意揣測——起碼其他不明就裡的聯邦軍官兵會這麼看。
“……希望我們還沒被定義為叛徒。”有些疲倦的麥克尼爾把通訊器還給了謝爾蓋·弗拉基米爾,打算和羅根一起返回【巴爾達亞號】。稍後和第八艦隊的戰鬥中,麥克尼爾和羅根必須精打細算地規劃MS部隊的每一步行動,否則他們甚至無法將【阿特拉斯號】納入射程之內。“SV,趕快帶著你的人回去吧。你們不屬於這場戰鬥。”
“馬卡洛夫剛下了通知,讓我們幫助你們的人在這裡維持秩序。”謝爾蓋·弗拉基米爾並無惡意地說,按照剛才聯邦軍士兵們的態度,這些不可靠的家夥隨時有可能擅自逃亡,“……你要是不放心,多留些人手也無所謂。”
“不了,就這麼辦吧。”麥克尼爾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連連拒絕,“再說,要不是因為MS不夠用,我那些戰友們肯定會爭相擅離職守的。”
即便有號稱聯邦軍第一MS王牌駕駛員的沃爾夫和近期屢立戰功的麥克尼爾等MS王牌駕駛員參戰,數量上的絕對差距和對於內訌的憂慮仍然影響了MS駕駛員們的士氣。這是麥克尼爾必須在決定堅守航標後立即趕回母艦的原因之一,他本人的現身無疑比其他空洞無力的語言更有說服力。
“德羅招募你們加入我們的隊伍之前,應該會向你們問同一個問題。這個問題,我本人會在你們正式加入後再問一遍。如果地球聯邦成為了你們複仇的障礙,你們又該怎麼做?”趕回機庫內的麥克尼爾舉起右臂,人聲鼎沸之勢頓時消弭於無形,“用你們的行動來回答我,我的戰友們。目標是第八艦隊的旗艦【阿特拉斯號】,允許在行動過程中擊斃所有阻礙我們的不明真相友軍,這一切血債都要算在維甘人和勾結維甘人的地球人叛徒頭上。”
“複仇是上帝的旨意,在殺夠至少三千萬維甘人之前,我們是不會停下來的。”德羅情緒激動地表示,如果維甘的總人口加起來還不到三千萬,那就用通敵的地球人來填補缺口,“長官,我們隨時都能出擊,就算要和第八艦隊戰鬥到最後一刻也無所謂。”
“不,把你們的生命留著給新世界吧。”麥克尼爾換上駕駛服,準備進入MS,但在那之前他還必須重新安排羅根在多次重組後的MS部隊中的角色,“……羅根,不必和平時一樣提供掩護了。這回和以往不同,我實在沒有把握。”
“跟畢賽德·佩恩還有蒲甘·明控製下的火星軍決戰之前,你也是這副表情。”羅根上前拍了拍麥克尼爾的兩側臉頰,提著麥克尼爾的臉部肌肉擺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怎麼了?拿出你對付加拉爾霍恩貴族時的態度來,要堅信一切都在你的考慮之中。連這些不值一提的小角色都沒法扳倒,你想用什麼去對付凱恩還有你所說的那個幾乎要勝過凱恩的新的【基甸】?”
“我真的有點懷念雷德蒙德·波義爾了,他起碼把該做的事都做了。甚至就連裡奧斯的叛徒集團都沒這麼過分。”麥克尼爾不得不動手把羅根掛在自己臉上的雙手挪開,“還有,下次你再敢用這種戲弄實驗室技術人員和小學生的手勢在我麵前比劃,我會把你打得半年之內沒法離開病床。”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