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1DEP5：伊甸之夢（4）
【一百年前，隻有不到5%的人死後會選擇火化。而現在這個數字已經上升到將近100%……火化一具屍體僅需180信用點，不過骨灰盒、鮮花和服務費另計。相比之下，一座墳墓的花費可能高達2500信用點，再加上用挖土機開挖地麵的額外費用1500信用點。】——喬納·雷文，2054年。
……
弗拉基米爾·馬卡洛夫拿起木質方桌上的酒瓶，隨意地飲下兩口酒，便重新將注意力放回位於他和安德烈·馬爾科夫、謝爾蓋·弗拉基米爾前方的全息投影上。在全息投影的另一側，端坐著麵色紅潤、同重症監護室中那個骨瘦如柴的受害者幾乎沒有什麼相似之處的天西賢治。在這間被暴風雪所包圍的木屋之中，隻有幾十年前為了維甘的前途和命運而以身涉險前往地月圈秘密同地球聯邦交涉的維甘領袖們彼此之間交談的聲音能夠打破寂靜，而木桌兩側的雙方則保持著沉默。至少有幾個瞬間，他們在意當年的秘密勝過這些機密泄露的後果本身。
坐在這裡的自然不是天西賢治本人——被滅絕派維甘軍和效力於這些瘋子的A.G.前地球人囚禁了兩年有餘甚至更久的日本人青年目前還在接受艾納斯家族麾下醫療研究設施的全力救治，而且很長一段時間內無法離開病床。因此，麥克尼爾團隊和馬卡洛夫團隊的交涉工作改在精神空間之中進行，這對於仍然能夠在羅爾夫·費舍爾博士的協助下進入精神空間和把精神空間旅遊當做家常便飯的馬卡洛夫等人而言算不上什麼阻礙。就談判時間和接觸方式做了簡要規定後，來自兩個團隊的談判代表們按時抵達了馬卡洛夫選定的【會場】，並首先由天西賢治移交馬卡洛夫等人在航標攻防戰中始終相助聯邦軍和麥克尼爾一行人所應得的報酬。
“……沒想到，當年的真相會是這樣。”觀看了天西賢治提供的記憶後，馬卡洛夫和他的同伴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震驚之中。幾十年來被絕大部分維甘人視為神明的菲紮爾·伊澤爾坎特，不僅不是什麼堅定不移地帶領維甘人同地球人戰鬥到底的主戰派，反而在幾十年前的秘密會談期間獲取了太空殖民地國家戰爭時期的先進技術後為了一個至今全貌不明的妄想而殺死了態度更堅決的同僚們並謊稱地球聯邦拒絕了一切和解。“這下，維甘的主和派和滅絕派都會把他視為叛徒了。”
“這麼說，這個謊言在你們所處的未來也沒有被戳穿。”隻有在精神空間中才能找回對自我掌控力的天西賢治煞有介事地說，考慮到伊澤爾坎特幾十年來把全體維甘人耍得團團轉，看上去並不打算全麵占領地球、滅絕地球人的伊澤爾坎特顯然不大可能眼睜睜地看著戰事發展為維甘的【全麵勝利】。“……他很有可能在戰爭進入最後階段時病死了，而其他人自以為是地在維甘得到巨大優勢的前提下按照自己臆想的方向執行最高領袖的臨終指示。”
“我們當年把你救出來是個明智的決定，天西。麥克尼爾那家夥可能直到現在還以為你這兩年以來全靠自己在精神空間之中求生呢。”馬卡洛夫大手一揮，讓馬爾科夫拿走桌子上的放映裝置，“去隔壁的房間再仔細檢查，安德烈。謝爾蓋，你也去。”
“沒問題，領袖。”安德烈·馬爾科夫並不明白他們有什麼在完整地觀看了天西賢治提供的所有全息投影後再從頭檢查一遍的必要，但他還是和謝爾蓋·弗拉基米爾一並遵守了命令，“把這些秘密交給維薩裡，他一定會儘全力在維甘本土發動叛亂。一旦維甘本土陷入混亂，地月圈和火星圈就將成為兩個相對隔離的社會……我們也不必在走老路和直接滅亡之間猶豫了。”
馬卡洛夫的左膀右臂聽話地離開了，木屋的主房間裡隻剩下了馬卡洛夫和天西賢治兩人。外麵的暴風雪還在下個不停，呼嘯的寒風每時每刻都在衝擊木屋的窗子，那時而讓天西賢治感到厭煩的吱嘎作響之聲使得擔驚受怕了兩年多的日本人青年懷疑這搖搖欲墜的木屋下一刻就會被狂風掀翻。儘管房間裡象征性地點起了爐火，感受不到半點溫暖的天西賢治本能地希望早些結束談判、返回那個——
不，那個生活不能自理的身體反而會加重他的挫敗感。
“世界很大，大到我們完全可以在實現彼此目標的同時……保持暫時的和平相處。”隻想趕快結束會議的天西賢治見馬卡洛夫還沒有放他離開的跡象，於是又趕忙說了些討好的話。“事態的發展和我的預想存在差異，但總體而言還是相似的。”
“你說得對，世界很大。”馬卡洛夫拿來一個酒杯，給天西賢治倒了一杯烈酒，“正因為世界很大，所以我們才要做好每一個方麵的準備。現在我想知道的是，另一部分秘密記錄在什麼地方？”
“……這些就是全部了。”天西賢治張了張嘴，還是選擇了遵從麥克尼爾的立場，“忘了嗎？你和麥克尼爾在那座航標附近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我隻是來完成你們先前的約定而已。”
“這之中的絕大部分記錄都是關於維甘的，然而你卻並非維甘人……關於地球聯邦的那部分，還在你們手中。”不等天西賢治有所反應，馬卡洛夫緊接著又說道，他不介意麥克尼爾把對地球聯邦不利的那部分藏起來自行使用，但既然雙方都隱約在結束地球聯邦維甘對峙的二元格局這方麵取得了共識，把完整的秘密一並交出無疑更有利於天西賢治所說的合作，“我是個有時候比較性急的人，天西。剩下的那部分，是你儘快交給我呢，還是要我自己想辦法去拿？”
適當的威脅往往能夠取得奇效，而威脅的大小則需要受到威脅的當事人自己去感受。不過，期待著天西賢治很快服軟的馬卡洛夫卻失望地發現對方沒有暴露出自己想象中的驚恐或慌亂，那明明是過去兩年多來經常被維薩裡一夥人在精神空間不同區域製造的種種幻象折磨得生不如死的天西賢治臉上曾經最常出席的表情。相反，嘴角掛起了一抹刁鑽笑容的日本人青年泰然自若地說，移交完整記錄需要馬卡洛夫同意些許額外條款。
“你變得更幽默了，天西。”盤算著本是麥克尼爾團隊一員的天西賢治和自己討價還價也理所應當的馬卡洛夫沒有動怒或決定馬上以武力手段脅迫天西賢治就範，他和他的團隊還不願在關鍵時刻失去同聯邦軍和平相處的有利條件。“是麥克尼爾給我準備的驚喜嗎？”
“嚴格來說，一部分是。”天西賢治重新打開了手邊在取出放映設備後已經空空如也的箱子，拿出了一份嶄新的文件，“對我們所有人而言，這可能是個比僅僅維持現狀更容易令人接受的結果。”
馬卡洛夫不需要追問這些補充條款的出處，他隻需要看清這些新條件會對誰更有利就足夠了。接過天西賢治送到自己手中的文件後，馬卡洛夫迅速地從看似抽象的描述中提取出了麥克尼爾等人（當然，他並不確定敢對麥克尼爾隱瞞真相的天西賢治又對他隱瞞了些什麼）希望自己的團隊履行的新義務：如果馬卡洛夫團隊決定索要剩餘的機密，則雙方需要在完成更迭地球聯邦和維甘領導層或使得當前領導層統治嚴重動搖後立即組織遠征火星行動、最大限度排除來自未來的其他因素對於地月圈形成新的各方自治局麵的影響。
這多少有些異想天開的理想主義色彩，而且偏偏是馬卡洛夫瞧不起的那種。黑發的俄羅斯人青年繼續往下看著，卻意外地找到了他和他的戰友們都無法拒絕的條件——麥克尼爾將幫助馬卡洛夫團隊尋找【回到未來】的機會、讓這些其實並不想在A.G.二世紀中葉大鬨一番的俄羅斯人早日擺脫每次戰鬥都要擔心這是否會破壞時空連續性並將自身抹除的處境。
“我和麥克尼爾都認為，你們的行動目前暢通無阻是由於……你們所帶來的影響正在抵消維薩裡一夥的影響且規避了創造你們的因素，所以你們不必擔心隨便對著某一艘宇宙飛船開火後大家毫無預兆地灰飛煙滅。”儘管馬卡洛夫很好地掩飾著內心的驚訝，天西賢治還是及時地從那張比麥克尼爾的描述更容易預測的臉上找到了對方的欣喜，“可這種影響會在新局勢形成後逐漸擴大、擴大到我們誰都無法預判的程度。就算你們稱霸地月圈，那也沒有任何意義，更何況你們很有可能在這之前就自己把自己抹掉了。”
“我會認真考慮這些條件的，天西。本月結束之前我會給出答複，不會讓你們失望的。”馬卡洛夫要求把文件帶走，而天西賢治馬上從剛才第二次被清空的箱子裡又拿出了一份內容完全相同的新文件，“他說對了一點，我和我的兄弟們確實希望能在我們的一舉一動都受限時得到一個直接見證我們所種下的種子結出果實的機會。我想你們應該也會有相同的想法……盼望著能夠馬上清楚自己的一舉一動所造成的影響。”
“假如你們在艾烏巴一方的合作者願意聽我的建議，我有信心讓你們見到的未來更符合你們的願望。畢竟，在反對這個地球聯邦和維甘所象征的一切這一點上，我們起初就達成了共識，馬卡洛夫。”確信馬卡洛夫已經展露出善意的天西賢治總算鬆了一口氣，他剛才最擔心的就是馬卡洛夫打算冒著合作破裂等一連串風險直接在精神空間中把自己囚禁，“那……你們最初為什麼不和維甘合作呢？我知道維甘這個國家看上去很像你們俄國人那不堪回首的七十多年間的樣子，但……”
“這就要從維薩裡和我們之間的關係談起了。”似乎情緒大好的馬卡洛夫分彆給自己和天西賢治倒了一杯伏特加，勸天西賢治多利用能在精神空間中享受美酒和美食的機會——誰都知道現實世界中的天西賢治是個連自主進食都幾乎做不到的半殘廢。“你們那邊的德國佬，有著跟你或他們完全不一樣的眼光，所以我就不重複他猜到的那些事了。我和我的戰友們剛來到這個平行世界時，維甘人處在滅亡的邊緣，因為那種被每個維甘人從父輩遺傳而且逐代惡化的輻射病仍然是不治之症。所以，維甘的時任最高領袖所主持的委員會製定了種種方案來尋找擺脫滅亡命運或是讓維甘人不至於滅亡得那麼痛苦的辦法……”
聽麥克尼爾和埃瑟林推測馬卡洛夫所處的【未來】情況是一回事，由馬卡洛夫自己來認證這些猜想又是另一回事了。這幸事如今以出人意料的方式落在了天西賢治的頭上，隻有他得以聽馬卡洛夫親口描述他和麥克尼爾等人無從見證的【未來】光景。為自己始終和馬卡洛夫的團隊保持著良好關係而竊喜的天西賢治打算等到一切都塵埃落定之後再考慮慶祝，免得他在下個平行世界又落得和之前兩年相似的下場。
……或者乾脆取消一切自作聰明的慶功宴算了，李林肯定還在看著呢。
由於世代遺傳且持續加重的輻射病使得維甘人口持續下降，馬卡洛夫時代的維甘最高領袖一度考慮用其他方式將維甘人的【文明】延續下去，比如將維甘人轉變成生活在無處不在的AI網絡中的新生命形式，又或者是利用XRounder對於思維和行動的乾預能力讓全體維甘人沉睡在永遠不會醒來的夢境之中去尋求遙不可及的幸福生活，但這些或等同自欺欺人、或風險過高的方案最終都被維甘人領袖們否決了。
“……然後他們真的發明了時間機器？”還在考慮那些被放棄的方案是否可行的天西賢治麵色古怪地說，他明明記得這個時代的維甘人缺乏足夠的創新能力，不然原本擁有更先進軍事技術的維甘軍也不至於被聯邦軍追趕上了，“是我考慮不周了。暫時擺脫生存危機、奪回地球的維甘人勢必會進入一段穩定的發展時期。另外，既然他們已經發明了時間機器……那麼，他們很有可能在那之前發明了超時空傳送技術。”
“那是技術上的問題……”馬卡洛夫本人對應用這些技術達成自身目的的興趣超過對技術本身，他隻管讓懂得如何善用相關設備的同伴或手下去完成相應的工作，“總之，在所有人都不清楚改變過去會帶來什麼影響的情況下，我們被選中以時間旅行的方式回到過去尋找拯救維甘人的方法。那些裝模作樣地和我們介紹時間機器使用方法的科學家一再保證，這個時間機器隻會把我們帶到過去，而當我們再次啟動它時，我們就會回到已經被改變的未來，而命運已經被改變的人們將對這瞬間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
“便攜式時間機器，嗯？”天西賢治並不感到意外，因為許久之前麥克尼爾等人就猜測這些未來訪客手中持有能夠投入使用的時間機器，隻不過馬卡洛夫等人暫時失去了它而已，“來自不同平行世界的我們能夠在同一個平行世界相遇就已經是奇跡了，更稱得上奇跡的則是每一個……我把它稱為子平行世界……還有各自的時空旅行方案。”
“後續發展證明這些專家對他們創造出的機器一無所知，因為我們的第一站並不是如今的A.G.二世紀或其他對我們而言屬於過去的時代，而是和我們的出發時間相同但發展完全不同的另一個【未來】。”馬卡洛夫簡要地說，在那個未來裡，地球聯邦於遙遠的過去徹底戰勝了維甘並對維甘人開始了報複，絕大部分維甘人都被屠殺，幸存下來的維甘人則憑著獨特的遺傳病而世代為奴、被流放到地球聯邦開拓的邊境地帶從事最艱苦的工作。“憑著你的聰明才智，你一定會說我們該做的是馬上再次啟動時間機器……問題是，啟動它所需的【燃料】耗儘了。我們不得不冒險前往木星，試圖得到那種由小行星帶開采的特殊礦物在木星大氣中製造的等離子體。”
“讓我想想看……那個未來時代的聯邦軍擁有和你們相近的技術，所以你們在沒法正麵挑戰聯邦軍的情況下隻好在木星圈尋找願意配合你們的合作者。”天西賢治臉上的疑惑之色更重了，他猜得到斯科拉·維薩裡可能憑此同馬卡洛夫等人建立了合作關係，然而以馬卡洛夫團隊的配合程度和平均個人戰鬥能力而言，除非維薩裡是個堪比鬆井百合子的怪物，不然天西賢治實在想不到馬卡洛夫一夥怎麼會被臨時搭車上路的【盟友】害得顛沛流離甚至是丟掉時間機器，“他是什麼時候試圖和你為敵的？啟動時間機器前夕？還是時間旅行途中？或者說，是抵達A.G.二世紀之後？”
“過程沒那麼複雜……我和安德烈他們是不會被那個未來的景象所影響的，然而維甘方麵派來的和我們並無瓜葛的真正的維甘人卻不一樣……結果，這些人幾乎輕而易舉地被號召向地球人複仇的維薩裡說服了，他們這時候已經忘記了消滅所有地球人根本不能挽回維甘的滅亡，隻是把困擾著自己和同胞的絕症一並看作可以用消滅地球人這個行為來簡單地消除的【問題】。”馬卡洛夫給自己倒了最後一杯伏特加並把空瓶子丟在一旁，以有些懷念的語氣說，他本以為這該是某些無恥政客的長項，想不到世上還有人比他所熟悉的政治家更擅長此道並自詡絕對領袖的怪胎，“多虧了安德烈和謝爾蓋，我們才沒被這些神誌不清的叛徒趕下宇宙戰艦而是反過來把他們驅逐出去了。不幸的是這些人正好被我流放到了維甘本土，等我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已經晚了。追憶過去就到此為止吧，天西。麥克尼爾一定已經等得不耐煩了，他多半會懷疑你和我之間達成了什麼額外交易，雖然你其實沒做多餘的事。”
天西賢治本能地覺得馬卡洛夫還隱瞞了些什麼——維薩裡固然是個煽動力和口才堪稱一流的對手，但僅憑這些是不可能說服堅定不移地帶著整個維甘為了心目中令人迷惑的【理想】犧牲的伊澤爾坎特的。明明能夠選擇同地球聯邦談判或進行更徹底的全麵戰爭的伊澤爾坎特在這方麵的堅定程度恐怕遠勝於被維薩裡的口號俘獲的滅絕派維甘軍將士。不過，想到如今伊澤爾坎特也無法根除維薩裡的影響力，天西賢治又釋然了。他喝完了自己手邊的最後一杯酒，而後向馬卡洛夫抱怨說，俄國人的烈酒喝了便讓人頭腦昏沉。
馬卡洛夫提議讓謝爾蓋·弗拉基米爾或其他人送天西賢治【返回】，但被天西賢治本人拒絕了。穿好黑色皮衣的日本人青年拿起來時攜帶的箱子，向馬卡洛夫道彆，而後走向木屋的出口，打開大門、消失在了外麵的暴風雪中。這時，碰巧完成了又一次檢查的安德烈·馬爾科夫返回主屋，見天西賢治已經離開，又看到木桌上多了一份文件，連忙向馬卡洛夫追問後續進展。
黑發的俄羅斯人青年卻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渾身抽搐地笑了起來，笑得讓近在咫尺的馬爾科夫感到有些陌生。毫無形象的發泄式大笑持續了差不多半分鐘才戛然而止，恢複了鎮定的馬卡洛夫把文件交給了馬爾科夫，並貼心地向同伴說明了麥克尼爾等人的主要需求。
“麥克尼爾……還是個好人啊。”弗拉基米爾·馬卡洛夫雙手插在上衣口袋裡，他臉上那仿佛隻用於迷惑麥克尼爾的憨厚神態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麥克尼爾見了便能回想起東盟歲月的沉鬱，“難得他把這樣好的機會白送給我們，這都得感謝他總是保持著過剩的大局觀。消滅伊澤爾坎特和維薩裡之後，他們所籌劃的一切都將為我們所用。彆說小小的維甘，整個世界都有可能是我們的。”
“我以為你對維薩裡的妄想不感興趣呢，弗拉基米爾。”看到一半的安德烈·馬爾科夫放下文件，右手沿著上唇兩側胡須摩挲著，像是自言自語地對馬卡洛夫說，萬一這樣做會無意中把這個平行世界的他們在A.G.時代的祖先消滅，後果不堪設想，“他不在乎自我毀滅，我們不能不在乎。”
&nortn"est&naisvivrevaincuetsansgloire,&nourirtouslesjours.”通曉多國語言的馬卡洛夫毫不遲疑地向同伴表明了他的決心，“你們時常在為我們缺乏更大的舞台而苦惱，我一直在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隻結束早該進棺材的地球聯邦和維甘對局勢的壟斷是遠遠不夠的，這個時代正在呼喚另一種立場……另一種選擇。讓謝爾蓋做好維甘一側的精神空間偵察工作，反擊的時候很快就要到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