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為疑心自己的身份,便見不得她出現在視線之中,整整十七年的母女情,真比不過所謂的骨血親緣嗎?
而祖母更是無情,居然使出這種分府的手段,將孫女推入陷阱。
她們莫不是忘了,是自己兩次取血救母,純孝之名傳遍整個京城;是自己修複了骨木版畫,促成兩國邦交;更是自己被陛下封為孝安郡主,榮寵無限,光耀門楣。
這樁樁件件的事情,皆擺在眼前,難道就因為司菀的幾句挑唆,便都不作數了?
司清嘉內心痛苦至極,狠狠將桌上的茶壺茶碗摔在地上,四散崩裂。
守在院外的蘭溪聽到動靜,也不敢進去,隻能佇立在石階附近。
沒多久,柳尋煙趕了過來。
她徑直推開門,瞧見屋裡一片狼藉,而司清嘉趴伏在榻上,泣淚不止。
“清嘉,姨娘來了。”
聽到姨娘的聲音,司清嘉陡然抬頭,她鬢發散亂,麵上妝粉也被淚水浸濕,此刻早已斑駁脫落。
更添幾分楚楚可憐。
但柳尋煙看在眼裡,卻無端有些緊張,貼身的裡衣也被冷汗洇濕。
清嘉的樣貌變了。
柳尋煙嘴唇顫抖,快步上前,拿起帕子給司清嘉拭淚,因太過緊張的緣故,她沒控製好力道,司清嘉連連呼痛。
“姨娘,您弄疼我了。”
“清嘉,不對,全都不對了!”柳尋煙慌得不行,已然失了分寸。
“出什麼事了?”司清嘉滿心疑惑。
柳尋煙不知該如何解釋,起身,拿起妝匣上的銅鏡,遞到司清嘉手中。
看著銅鏡中倒影的人影,雙目紅腫卻仍不掩嬌柔美麗,渾身僵硬。
“姨娘,我是不是在做噩夢?我的臉!我的臉!”
司清嘉一把扔出銅鏡,發出哐當一聲響。
她以手掩麵,用力揉搓著麵頰,仿佛想把五官變成先前的形態,可惜,卻無濟於事。
一直以來,司清嘉都知曉,柳尋煙才是自己的親生母親,兩人身體裡流淌著同樣的血。
年幼時的她還有些疑惑,不明白自己為何與姨娘生得不像,反而像極了趙氏,雖豔卻雅。
姨娘告訴她,她是氣運鼎盛的鳳凰命格,得天地鐘愛,萬事萬物也都會往有利於她的方向發展。
容貌亦是如此。
她身為嫡女,若不像秦國公府的主母,反而像極了一個妾室,既容易惹人懷疑,又會淪為旁人的笑柄。
而氣運滔天的她,根本不該經曆此等磨難。
容貌便一日一日趨近於趙氏。
但如今,她的五官正慢慢發生改變,開始像起了姨娘,這該如何是好?
司清嘉隻覺得渾身力氣都被抽乾了,她抖如篩糠,掩麵哭泣。
柳尋煙銀牙緊咬,恨不得將司菀剝皮抽筋。
她壓低聲音,語氣鄭重:“清嘉,你的容貌雖有些變化,卻不算明顯,隻要上妝時小心遮掩,也不會輕易被人察覺,隻要咱們抓緊時間,儘快奪回幾點氣運,保住你的先天之氣,就還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