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哥漸漸把一些事情交給趙剛、川子他們去處理,他把摩托車行交給衛南全權負責,這是對衛南的信任,也是在為他將來鋪路。
衛南一開始事無巨細地跟冬哥彙報,冬哥說:“用不著,既然給了你全權負責,你就學會自己做主,錢不夠了跟我說。衛南,對自己有信心一點,大不了從頭來過。”
衛南也才20歲,自覺擔子有點重,因此對這個店越發上心,既是對冬哥信任的回報,他自己心裡也對未來有了另一番憧憬。
8月份,冬哥給了他們一筆錢,讓他們去一趟南城。他讓衛南自己去談一些采購。安晴暑假補課結束了,於是衛南帶著她,還有黑子、永進出發了。
南城這個城市,處在改革開放的最前沿,曆史和現代結合得特彆好,它既有曆史的底蘊,又有現代的繁華。沿街可見曆史留下的各國的建築,也可見到摩天大樓。安晴在這個城市生活了快10年,所見的一切對安晴來說已經習以為常,卻讓其他三個人心裡受到了極大的震撼。在這個繁華的大都市,他們第一次意識到了——差距。
這種差距不僅是物質上,金錢上的,更有一種思想上。如果非要給這種差距找一個形容,那麼可以說是氣質,相對於安晴在這個城市裡的如魚得水,他們三個人則顯得有點格格不入。這種感覺不在外表的東西,而是一種與時代變革後的繁華的融合感。這種感覺會隨著他們閱曆、自信的增加而消減,但在當時卻是真實存在的。
衛南心裡矛盾又開心。冬哥有意讓他自己這次來南城談車行的采購,是為了鍛煉他,更是為了讓他長點見識,貿易市場上千平的門麵給了他第一次震撼,生產車間繁忙有序的流水線,也讓他見識到了現代化生產的能力,跟生意場上的人談判吃飯,也是一種跟以前在溪城跟人談事完全不一樣的套路和排麵,種種經曆都讓他覺得這一次出來不虛此行。
對於跟這個城市的不協調感,他能感受到,但也坦然接受。他不會妄自菲薄,過早地進入社會,讓他早熟,他對很多事物的接受能力很強,如果說一定對他有什麼衝擊,那反而是一種隱隱的興奮感,這種感覺源自於男性一種天然的征服感,這會讓他更有衝勁。
衛南一直是一個內心強大的男人,他不光內心強大,他還很聰明,這樣的人不怕變革,反而會擁抱變革,他們擅長從變革中找到商機,後來他很快成了最先富起的那批人。
安晴對這個城市的大街小巷、美食娛樂如數家珍。
她帶他們去美食街上吃各種小吃,當地有一種名小吃,需要沾芥末才能吃,安晴壞心地誰也沒說,把芥末塗在上麵,騙他們是抹茶。三個人都是第一回吃芥末,誰也沒想到這淡綠色的東西能有這樣的威力,特彆是永進,沾了一大口,直接一口包!當場辣的口腔和鼻腔像爆炸了一樣,鼻涕當場噴出來,衛南直接從座位上蹦了起來,唯獨黑子晚入口一步,看到他們這個樣子,直接就撩筷子了。安晴直接笑倒在桌子上,為了這件事情,她沒少被永進敲詐請冰棍,那她也樂意的。
坐摩天輪、帆船出海,幾個人在南城玩的開心又過癮。
轉眼就要回程了。
最後一天,安晴約了幾個以前的同學去海邊沙灘玩。衛南他們仨坐在沙灘邊曬曬太陽、吹吹海風、喝點啤酒,分外愜意。
永進拿起啤酒瓶喝了一口:“明天就要回去了,還真舍不得。”
衛南:“現在道路比以前建的好了,以後來會越來越方便。”
黑子:“以前我聽我爸說,到南城大巴大概得坐40多個小時,這次我們才多少時間。”
衛南:“碧水鎮到溪城市區的高速也在建,社會發展真是太快了。”
這次出來,所見的一切讓他們感觸更深,三個人心裡都不太平靜。
“你說,我們什麼時候也能在南城有一套房?”平時很少說話的黑子難得今天話多。
“你來這裡開個餐館,我覺得行,一兩年搞不好能有一套房。”永進他在美食街那裡看到,隻要一個好吃的店,生意都非常火爆,黑子的廚藝水平不比他們差。勤勞致富不是夢。那還是一個個體經濟很吃香的年代。
“你呢?”衛南偏頭問永進。
“你呢?”永進反問他。
衛南望著遠處港口的貨輪“我還不能走。冬哥還需要我。”
“現在楊大都已經不在了,我覺得你不需要做到那一步。”這話是黑子說的。
“楊大不在,楊二隻是跑了,沒了楊大,外麵可能還有陳大、林大……。你們兩個跟我不一樣,冬哥對我有恩!”
永進和黑子沉默。命運之手將衛南和冬哥綁在了一起,在這條路上,他們隻能共進退。隻要冬哥一天不退,衛南可能就得陷在裡麵,這個話題無解。
“哥,我決定去當兵。”永進開口。
衛南看著他,淡淡笑著問:“決定了?”
“嗯,想了有一段時間,決定了。”
衛南欣喜地舉起酒瓶:“來吧,黑子,敬兵哥哥。”
“敬兵哥哥。”
永進一口飲儘了瓶中酒,然後吐槽了一句:“這南城的啤酒真不咋地,味道跟馬尿似的。”
“哈哈……你喝過馬尿啊?”
永進笑了:“靠,就一比喻。”
……
“哎,妹妹這個月是不是過生日?”
“對,就這幾天了。”衛南記得比較清楚。
“那今晚找個好的地方提前給她過一下吧,難得來一趟。”
他們三個人很奢侈地帶著安晴去了南城的一家老派高檔餐廳,為了進這家餐廳,三個人咬咬牙各人買了一套像樣的衣服,送了安晴一條白裙子,安晴已經身高165,長的亭亭玉立的。她把頭發撥在右側,拿出衛南送的那個簪花,戴在頭發上,真正是“紅妝二八年”。
結果,看著端上來的牛排,四個人麵麵相覷,愣是不知道怎麼動刀叉。
“安晴,怎麼吃?”三個人看著安晴。
“呃,不會。真沒吃過。”安晴也拿著刀叉沒動呢。
三個小的又齊齊看著衛南,衛南失笑,隻得硬著頭皮招手讓服務員過來指導了一番。
“操,感覺沒你做的牛肉好吃。”永進一邊吃一邊小聲吐槽,壓低聲音跟黑子說的。
“嘿,有點素質行不行?”衛南像模像樣地在那裡切牛排。
“可是我覺得也是。”安晴壓低了聲音,悄悄跟永進對了一個大拇指。
幾個人壓低了聲音偷偷地笑。
在南城著名的步行街上,安晴跟他們一起照了很多照片,照片裡,20歲的衛南俊秀、挺拔,18歲的永進頭發短的貼著頭皮,一臉不羈的模樣,18歲的黑子看上去老實敦厚,&bp;16歲的安睛一身白裙站在最中間。時間定格在這一刻,她永遠是他們最疼愛的小妹。
新裝修以後的遊戲廳店開張了。
這家店是趙剛一手操持的,嶄新的新機器,都是當時市麵上能拿到的最新款。他走的是春哥的采購渠道,在碧水鎮甚至是溪城都算是時髦的。碧水鎮這兩年慢慢發展了一些旅遊業,有一些其他鎮或其他市的人過來玩。遊戲廳這行業來錢快,開業第一天就生意火爆,營業結束以後大家去開慶功業,趙剛還特意叮囑安晴:“妹妹,一起來吧。”
安晴沒去,衛南也沒讓她去,他嫌棄一屋子男人太鬨騰,喝醉酒怕沒分寸。
趙剛看他沒帶安晴來:“怎麼不讓安晴一起來吃個飯?”
“沒空!人家要學習呢。”
趙剛揶揄他:“看得這麼緊!”一邊搭著永進的肩膀:“今晚多喝幾杯,大功臣!”
自從永進決定要去當兵,冬哥就不讓他再去催債,他專心呆在碧水鎮,入伍前這段時間他一邊幫忙照看遊戲廳店,一邊幫衛南籌備摩托車店。不得不說,他很適合乾這些事情,店鋪管理做的有模有樣,樂得趙剛開心地說:“彆走了,留下來得了。”
隻是永進有自己的理想,之前他為了衛南選擇留下來,現在衛南最大的心頭隱患已經沒有了,他想為了自己的理想努力一把。
對於這點,衛南無條件支持。
一切似乎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晚上衛南回到平房宿舍,看到安晴房間裡那盞泛著黃色暖暈的燈光,心裡就覺得暖洋洋的。
為了安全起見,他們特意在這排平房的門口搭了一個鐵門,門口院子裡拉了一個照明的燈泡,碧水鎮是典型的山城天氣,即使夏季,到了夜晚**點鐘,也不會見熱,反而微涼的風吹在身上分外舒坦。院子裡八月金桂花也快開了,淡淡的清香,這一切都讓衛南有種滿足感,每次回到這裡,他就像浪子回到家,有種歸屬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