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他不想受傷,而是明知陷阱在那兒,他實在是跳不下去啊.
主要是跳下去之後,難演的很。
他有一大把【銅製吊牌】,還有未加測試疑是“護體影血”的血,他如何在完全不會受傷的情況下裝傷?
彆人不是瞎子,他也會演的很尷尬。
於是,他兜裡的血金也變成了190兩。
而眾人看他的目光,已經帶著毫不掩飾的尊重。
這尊重讓李元膽戰心驚,他略作思索,來到三家的供給處,仔細挑選,購買了一把製式普通的袖中刀,平日裡隻是一把刀柄,若按柄口樞紐,那刀便會彈出,有半臂之長。
而刀身,呈現出一種奇異的、散發著灼熱氣息的紅黑色澤,在陽光下還有幾分透明的晶狀。
“什麼材質的?”李元順口問了問。
那弟子恭敬道:“啟稟木二先生,此乃血金晶。”
血金晶?
李元立刻想到了“魂鐵晶”。
魂鐵晶,能滋生血肉。
這血金晶,難道說
“這刀,會生出刀靈麼?”李元故作隨口地問。
那弟子道:“木二先生說笑了,這種兵器雖在江湖中完全可以稱的上是神兵,但它並不能生出刀靈.
不過,品質更好些的血金晶,似乎可以.”
李元道:“這種是品質差的?”
那弟子忙道:“當然不是。”
隨後,在李元一通問話下,或許是這些事在大勢力並不算秘密吧,這負責交易的弟子也把知道的事兒說了個大概。
血金晶,和魂鐵晶是六品之後比較常見的鑄造金屬。
但常見不意味著便宜,而是指不少強者的兵器都是用這個鑄造的。
正常刀的血金晶,能夠吸收主人的情緒,甚至是積蓄部分力量,譬如一個六品的殺人魔王拿著他的血金晶刀殺人如麻。
那麼這把刀若是落到江湖,就會變成魔刀。
拿到這把刀的人,能夠實力大進,但也會受到刀中煞氣影響而走火入魔,甚至發瘋。
但更質量更好一些的血金晶,一般也隻有在“鑄兵師”手裡,才會大放光彩。
因為“鑄兵師”能夠鑄造出有著“刀靈”的刀。
至於如何鑄,其中的“刀靈”又是什麼靈,尋常弟子便根本不知道了。
畢竟對於他們,這是神秘且需要仰望的力量。
而這些信息,對李元已經足夠了。
他至少已經證實了一點:
“傀儡師”,能夠讓魂鐵晶長出血肉;
“鑄兵師”,能夠讓血金晶生出靈魂
世界觀又擴大了點。
而他之所以買這袖中刀,倒不是因為想要刀靈,而是因為他握住這把刀的時候,他的綜合力量從“1140~1890”變成了“1450~2200”。
這種巨大的跨度,讓他明白這把袖中刀,是真正的六品中的好刀,而他的龍刀槍在七品時固然不錯,但在六品其實已經算是比較平庸了。
而這把袖中刀的價格,也沒讓他失望
在紅蟻商會,他看到尋常的六品兵器是30兩血金左右,而這把袖中刀的價格卻是120兩血金。
老實說,這種袖中刀他雖也能用,可沒那麼趁手
不過,看在綜合實力大幅度提升、且容易存放的份兒上,他還是買了。
更重要的一點是,血金晶的武器不像鐵匠鋪裡堆滿了款式任你選。
這種武器,產量很低,因此可供選擇的款式範圍很小。
買完後,李元回到山中小閣。
當天,又一匹快馬上了山,給他帶來了新的出勤任務。
送信弟子尊崇地看著這位六品供奉。
他知道,這位供奉是何等的恐怖。
他也聽說過,聖火宮,山字堂,甚至神木殿都在想著將他吸納入本門供奉之中,之後這位便不是野供奉,而是真正的大勢力供奉了。
所以,在知道這些信息後,送信弟子的一舉一動,都散發出由衷的尊敬。
“木二先生,您有什麼需求請儘管吩咐。”
“沒有了,先下去吧。”
“是。”
送信弟子遠去。
李元靜靜看著他遠去的方向,然後閉上了眼。
略作思索,他跑到隔壁。
寒峰還在養傷,見到李元,也是感慨道:“木二兄弟真是好本事啊,為兄自愧不如。”
李元哈哈一笑,然後道:“寒兄好好養傷,等著一次回來了,我便與寒兄說說我的過往也許,我該坦誠地麵對自己的過去了。”
寒峰道:“好兄弟,我等你回來。”
冷柔也頗感挺感興趣地笑著,八卦道:“木二兄弟是不是負了哪家姑娘啊?”
寒峰笑道:“談不上負不負,木二兄弟若真想尋個人相伴,還是尋個同樣境界的,那才能真的相伴到老,普通人沒多少年就白發蒼蒼了。”
李元默然著,然後帶著兩個七品與隨行弟子離去。
這一次,他要處理的事,是北地兩個縣的拜香教.
這是北江府那三家的安排。
經過了剛開始的“快攻失敗”,他們開始和行骸耗了起來。
既然明確了“拜香教”與“行骸”與“失蹤”有關,他們就決定把所有拜香之人全部控製住,能關則關,不能關便就地斬殺。
李元此行看起來,隻是去緝拿“拜香教”,可實則必定會遭受行骸的狙擊,可謂凶險的很
不過,武者終究在明麵上,人數和正麵力量都占了優勢。
再加上六品武者可以以祖籙影血破除行骸力量,所以.還是可以一戰的。
而這一次,三家也很大方。
清絞拜香教是按著50兩血金一次的標準給的錢。
然而,李元卻輕輕歎了口氣.
這一次,
這錢,
他不拿了。
數日後。
鬼街。
鐘府。
外院東廂房,已經被騰出,專門供給給外來行骸居住。
就因為這件事,鐘府的府主沒少被下麵人詬病,然而詬病歸詬病,這位常穿紅袍的府主就是以一種“很慫”的姿態,任由那些外來行骸撒潑耍橫。
手下被虐,鐘府府主忍了;
被搶肥羊,鐘府府主讓了;
要住府裡,鐘府府主從了.
不過,當外來行骸提出要鐘府出人,幫著一起攻打各府各州的時候,鐘府府主拒絕了,理由是.太弱,這鄉下的行骸還沒發展到中原的層次,不敢外出。
於是,鐘府府主又被扣上了“慫”的帽子。
此時,這東廂房的一處院落裡,森森陰氣滋生於外,冷岩寒壁透著中斑駁陳舊的灰白色,而古式的拱門後,一個圓桌前卻坐著十幾人。
這是東廂房裡專門負責“北江府”事務的行骸。
之前被閻娘子強買強賣的“常戚”,以及隨著常戚的兩人組都在其間。
除此之外,還有些影影霍霍的身影。
他們圍在一起,而目光則是落在了圓桌的一副畫像上。
那是一張平平無奇的男人的臉。
常戚冷聲道:“木二,出勤十七次,抓了我們十六個行骸,其中十個死在獄中,還有五個在逃離大獄之後被那些武者追上,殺死。”
另一人道:“這個人很礙事,我建議動用鬼鏡.殺了他。”
“還沒到用的時候,鬼鏡可是要用在朱怒陽身上的。”又一人道,“那時候.便是北江府的收宮之時。”
說話之人氣定神閒,而他一言落下,周邊便沒了聲音。
顯然,這位才是來“北江府”上任的真正府主。
試問這真府主藏在鬼街裡,那些武者便是拚儘全力,又怎可能刺殺到真的?
常戚道:“府主,此人看似魯莽,但每一次都能破開殺局,我們.”
他話音未落,那被圍在中間的身影便抬了抬手,打斷他。
然後陰冷的目光在畫像上掃了一眼,冷聲道:“殺,一定得殺,雖說不用鬼鏡.”
可是,府主的話音也未落下,因為不遠處有行骸匆匆走近,道了聲:“木二死了!”
一群行骸紛紛抬首,詫異地看著那送信者。
“再說一遍。”
“木二,那個叫木二的供奉,死了!”
“說細節。”
那行骸麵露喜色,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來。
原來,那木二先生帶人去圍剿北江府北邊兩縣的拜香教,在進入陷阱後,他忽然失去了理智,雙目癡情地看著看著我們的一位行骸,喊著“紅紅,是你嗎,紅紅”
我們那行骸當時有些傻了,但很快反應過來,於是也不否認,輕輕歎了口氣,而那位木二先生居然真就聽我們那位行骸的話,走入了一間屋子。
然後,我們那行骸便把門關了起來。
事後,那木二先生不見了,應該已經被詛咒給拉走了,死了。
“竟有如此事情。”
北江府府主頗為詫異,“叫那位行骸來給我看看。”
“是。”
片刻後,一個頗有幾分姿色的女子來到了庭院裡。
這女子臉上的驚容還沒褪去。
“府主,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那個供奉看到我,他雙眼就好像被我吸住了
開始我以為是他好色,可慢慢地,我發現不對勁。
因為”
“因為什麼?”
“他的眼睛裡透出癡情的神色,好像好像”
“好像什麼?”
“好像,他認識我,而且不是一般的認識,帶著遺憾,痛苦,決然。他用顫抖的聲音喊著我紅紅,我意識到他認錯人了,便將計就計,把他騙入了我們安排好殺局的屋子。”
女子說著說著,又歎了口氣,道,“真是個癡情的男人,要不是他是敵人,我說不定願意和他說說話,聊聊天,聽聽他的故事呢。”
事情真相大白了。
眾人無言以對。
忽地,隨在常戚身側那名叫淑娘的行骸道:“也許,這是我們的一個機會。”
常戚陰笑道:“是趁著對方還未曾明確木二死了,而利用當地的特產胭脂盒化成他的模樣,滲透進去,再殺死和他住一起的供奉麼?”
淑娘笑道:“正是如此。”
“北江府”府主想了想,道:“那便去試試。”
淑娘道:“木二是六品,我們可以動用價值三分錢的【黃色胭脂盒】,不僅化成他的模樣,還擁有他部分的力量這種胭脂盒,我們還未用過,用在此處,也算剛好。”
常戚道:“我去吧,我是七品,化成六品的武者應該是能承受住而不被反噬的。”
“北江府”府主看了這常戚一眼,道:“那行,事不宜遲,你這就化妝過去,事情若成了,便算你大功。”
常戚麵露喜色,恭敬應了聲,然後抓著木二的畫像,匆匆跑到一邊,取出【黃色胭脂盒】開始化妝。
片刻之後,他的臉已經變成了木二的臉,便是身形也開始發生一種怪異的扭曲,而變得和木二一般無二.
可是,化完妝的常戚卻呆住了。
他幾乎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手。
“又怎麼了?”府主皺眉問。
常戚道:“他根本不是六品這力量,太弱了,連九品都沒有!!”
眾人:??????
頓時間,立刻有行骸道:“不可能!他必定是六品!他的實力我們很多人都見過。”
府主冷聲道:“有趣,看來這位木二先生比我們想的要複雜。”
常戚完全是傻眼了,“那那我現在怎麼辦?”
府主道:“給你兩個選擇。
一,繼續假扮木二,去東泉縣;
二,此事作罷,功績也不提了。”
常戚咬了咬牙,他很想去,因為立下功勞意味著“能夠在陽光下行走的機會”就變大了,他被詛咒過,也解過詛咒,可是在之後的日子裡卻又沾上了新的、更可怕的詛咒。
他完全無法解決這詛咒,隻能指望玉京城的那位國師能夠實踐他的諾言,幫他壓下詛咒,讓他行走在陽光裡。
然而,對方既然用了一張假臉,便很可能也想過自己會冒充他前去.
“我我選第二個。”
望月酒樓。
一個魁梧無比的男子,正和閻牧把酒言歡。
“小姨父,你這金蟬脫殼脫的可真好”
“被逼的。”
李元給雙方倒了酒,然後舉杯和對麵碰了碰,一口飲儘道,“若是有長著木二先生臉龐的人出現,你們直接拿下就是了,肯定是行骸。”
“知道。”
閻牧道:“那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李元笑道:“當然是繼續給你們三家當供奉。”
閻牧:.
良久,他口吐芬芳,吐出個“草”字,然後苦笑道:“我真慶幸你是我小姨父,而不是彆人的”
話鋒一轉,他又道:“不過,你這行骸的手段一重接著一重,我看真的行骸也未必有你這麼多道具吧?”
李元道:“這一次用的這個道具是比較貴的,我也不能天天用。所以我和家裡說過了,這段時間我就不回去了,專心在這裡多賺點錢,賺夠了再回家。”
閻牧苦笑道:“你就不能幫我們把事給解決了嗎?”
李元無語道:“你以為我不想解決。
可我怎麼解決?
你們又不是按人頭給錢。
而且你們連誰是行骸都不知道。
再說了,我到時候幫你們把問題解決了,你們又該打探我是怎麼解決的了。
大外甥,你是想你小姨父不得善終嗎?”
閻牧笑容越發之苦,他左思右想,卻也知道李元說的是實話,宗門體質如此,人心如此,如之奈何?
他想了想,道:“小姨父,這次我就不舉薦了,我們合計著給你這模樣編個新身份,然後你找木華去現在正是用人之時,木華肯定還讓你去山中小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