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師父說,他們隻是受了傷,修養數月便可恢複。
可真的是如此麼?
我產生了好奇。”
“經過我的觀察,我發現師弟確是半年便恢複了,他的精神重新變得飽滿,意誌似乎又重新尋回,他似乎又開始準備下一次的五品晉升。
而師妹,卻是實力大減,精神萎靡,足足花費了一年的時間才恢複。
我對傷勢產生了更大的好奇,這也許有助於我理解我所掌握的力量。
於是,我開始了研究。”
李元安靜地看著,又輕輕地翻到了下一頁。
但下一頁卻被人撕掉了,顯然內容是關於“傷勢研究”的那一部分。
為什麼會被撕掉?
李元想了想,能來這裡觀看信息的除了神木殿殿主,長老,部分親傳弟子之外,還有部分內門弟子,而無論親傳弟子還是內門弟子,他們都必須入門年限偏長才可以。
入門年限偏長的內門弟子,大多是已經到了晉升五品的層次。
而神木殿似乎並不想讓弟子知道“傷勢”的詳細內容,而隻讓他們明白“傷好了可以恢複,至於怎麼恢複,需要問族中高層”。
李元略作思索。
這也許更偏向“信息卡口”,而非“陰謀論”,畢竟神木殿這麼大一個勢力,在本身的修煉上玩弄陰謀是一件比較奇怪的事。
若真有陰謀,神木殿是怎麼成長到這般大勢力的?
‘景水香,香王,那位入門二十多年、名叫向海樓的六品內門弟子卻說一直努力就是為了擊敗她’
‘晉升五品的失敗者,需要時間療傷,而這傷勢有輕有重,不僅包含力量,還包含精神.’
‘雖然沒撕掉了一頁紙,但我卻可以合理地推測,若是重大受傷者,除了精神萎靡之外,還可能產生精神病。’
‘仔細想想,我家娘子這種過分卑微的行為,或許是在使用特殊的刺激性療法,治療她的疾病而順帶,她也把自己給嫁了’
李元略一沉吟,便推出了一個頗為符合邏輯的結論。
‘隻是.這治療方式也太過香顏了吧。’
‘也不知道是她挑的我,還是景家為她挑的。’
‘算了,反正我不虧。’
李元暗自感慨:果然,這個世界並不存在太多的陰謀論,也不是“時時刻刻都有人想害你”.
旋即,他又陷入了思索。
這些筆跡毫無疑問都是從一個“修煉者”的角度來說的,而非是一個“創造者”。
更離譜的是,入六品必得念種,必有祖籙
而他自己都沒祖籙,那些修煉了他功法的人若是突破了六品,也不知會如何。
旋即,他又快速翻閱。
而這本《晴山筆談》後續還記載著有關五品的信息,李元默默記下,留待到了五品時再說。
隨後的日子裡,他又看了天下輿圖,大周輿圖。
頓時間,他的世界觀被打開了。
這個世界並沒有什麼南北對抗,也不存在類似“匈奴”、“南蠻”之類的南北強大勢力,大周有些像是個孤零零的大國。
除了大周,便隻剩下一些零散的小部落,或者統一於門派的勢力了。
這讓李元想起穿越前看過的克蘇魯類名著的一句話:
我們生活在一個名為無知的平靜小島上,被無窮無儘的黑色海洋包圍,而我們本就不該揚帆遠航。
但似乎又不像,畢竟鬼怪都已經在這大周冒出來了,而邊邊角角的地方似乎也是存在鬼域和肉田的。
甚至,李元通過閻娘子還知道,有些地方的鬼域已經“窮”到連個人都殺不了,因為那鬼域附近根本就沒人能殺所以,那些鬼已經不得不去鳳兒開的黑店裡買人了。
從這個角度來看,越是荒無人煙的地方,鬼域就越是弱小,畢竟連生命都吞噬不了,這鬼域如何發展?
當然,這隻是李元的猜測。
而大周周邊,也是地形分明。
往南是妖獸橫行的落日雨原,往東是神秘的東海,往北是一條漫長且從無人能走到儘頭的曠野,往西是貧瘠且越發寒冷的雪域
這個世界沒有南極和北極,若說有,那便是西極.
他隨手取出一本《四方遊記》。
遊記裡對西極隻有短短的描述:西方極寒世界,大雪終年,無有白晝,漸行遠而力竭,不得已而歸,而前路尚遠,卻不知通向何處。
他再取出一本《冰河緣記》。
這本書的作者在開頭就表明了身份,他是個六品圓滿,但卻突破無望的神木殿弟子,出於對這個世界的好奇,他轉而將餘生投入了探索之中。
而創作的年份,則是三百六十多年前,那個時候中原的鬼域還沒那麼多,世界也沒那麼危險。
這《冰河緣記》,就是他記錄自身在西邊的一次神奇經曆。
大體內容是:這名六品武者西行,無意墜入冰河,醒來卻發現周圍有光,還有人,那些人的語言和大周語言類似,卻有些拗口。
這名六品武者和那些人聊起外麵的大周,那些人卻似乎根本不知道外麵還有這樣的國度。
隨著六品武者在這裡的久住,他大概知道這是個千餘人的小部落。
而他也被小部落的一位姑娘看上了,被要求留下。
這名六品武者便和那姑娘好了,然後誕下了子嗣。
他把這個部落稱為冰族。
他又描寫了一些在冰族的見聞。
冰族之人靠著“火”生活。
而那裡的“火”和武者認知的火很不同,是一種不知為何從不熄滅的火焰,這火焰提供著溫暖,也給了那些部落之人以生存的可能。
據說,火有不少,所以如這個部落般的冰族人還有許多。
至於他們的“遷徙”目的,則是為了“食物”。
冰族的食物來源非常有趣。
他們的食物靠“挖掘”。
凍土裡有許許多多的動物、果子、以及各種在人間能找到的食物,他們挖出這些食物,再放到“火”上煮熟了,便可以吃了。
而據那武者描述,口味還不錯,隻是想到這些食物也許被凍了數百數千年,他又覺得怪怪的。
令這位六品武者詫異的是,他原本以為自己在這裡會很強,但是在極寒的天氣裡,他的“影血”好似被凍住了,根本無法發揮作用,而單論蠻力,他甚至還打不過和他相好的孩兒她娘。
李元饒有興趣地看著。
他看過“遷徙的遊牧民族”,可第一次見到這種“遷徙的挖肉民族”.
在小小的凍土上挖呀挖呀挖,挖出食物,再用火烤著吃。
這種感覺是很神奇的。
‘到底是大勢力,底蘊就是豐厚,這種宗門先人積累下來的資源和信息,是極其難得的’
李元繼續往後翻頁。
那位六品武者又描述了冰族人的文化。
這是喪葬文化。
無論冰族人怎麼遷徙,在他們眼中有一座神聖的“不朽墓地”。
這座“不朽墓地”倒是沒什麼神靈,怪物,隻是足夠冷,冷到能夠將靈魂都凍結。
冰族人會在某個時間,選擇去往那個“不朽墓地”,在那個墓地,他們會敞開身子,用舒服的姿勢讓自己凍僵。
然後,據說這麼一來,靈魂,肉體就都可以被完好地保存,而不會毀滅。
根據冰族人的預言,當“陽光重臨永夜凍土”時,他們會被喚醒,在未來世界獲得新生。
外來的六品武者顯然無法接受這種文化。
而且,時間久了,他也無法忍受那般冰天雪地、沒有陽光的日子。
他要帶那姑娘離開。
但卻被拒絕了。
這名六品武者無法用強,因為灼熱的影血在這般的地方好似被“凍住了”,根本無法發揮作用。
六品武者不願待下去,反複說著離開的事。
終於,冰族人同意,但是.他隻能自己離開,卻無法帶走他的妻子與孩子。
而且作為懲罰,他不可能擁有離開的地圖。
可他的妻子幫助了他,將他悄悄帶到了一個出口,讓他彆回頭一直往前走。
他走了七天七夜,這才走出去,回到了大周。
到了大周後,他把這事稟報了神木殿,神木殿派人隨他去找,但卻怎麼也找不到,神木殿覺得也不涉及資源和功法,所以便隻留了個檔就不管了。
而這名六品武者在大周重新娶了婆娘,過上了新的生活。
這本《冰河緣記》便是他後來寫成的,隻是信者極少,都當他是胡編亂造的,甚至他重新娶的婆娘都不信他。
這些信息在書末寫著,而這六品武者老年時甚至連自己都對這段經曆產生了懷疑.
到底是真實經曆,還是隻是夢境?
死前,他將自己寫下的手稿交給了神木殿,以幫“他的後裔”獲得更多的資源和爭取一個總部的名額。
而這本《冰河緣記》能夠出現在這裡,便代表了神木殿一定程度上對它的認可,又或者說是覺得它確實具備參考價值。
李元看罷,放下書,他側目看了眼天色。
又已是暮色了
他搓著手,離開了藤閣。
一時間,他對雲山道又多了點向往。
那似是一片真正的遠離大周糾紛之地,而且似乎也不是絕對不存在人的禁地。
等他到了那邊,可以安排人去探索冰族。
同時,他也會儘可能地幫助閻娘子融合更多鬼域,讓她更強。
閻娘子強了,周邊肉田的層次也會提升。
而他最理想的目標是將閻娘子的鬼域藏在一個沒人能找到的地方,讓肉田也生在冰天雪地裡.
到時候,無論大周怎麼亂,他都可以穩坐邊域,建立一個世外桃源。
往西開辟,以增加“隱藏避世”的縱深層次。
幫閻玉融合更多鬼域,以使得自身的資源不缺。
這就是他的計劃。
“李師!李師!!”
李元才下到藤閣下,便看到又弟子遠遠跑來,在見到李元後,又恭敬抱拳道,“李師,殿主找您,好像有急事。”
殿主?
李元神色動了動,道:“那我們趕緊走。”
那弟子在前帶路,李元緊隨其後。
很快,兩人來到了白竹吊鐘樓附近的一個明堂裡。
堂中,一名穿著花衣裳的男子正癱坐在大椅上。
這男子衣扣微開,坦胸露腹,顯出內裡強壯的肌肉,而麵部皮肉則是細膩的如女人一般.
男子就這麼大大咧咧,頗有幾分痞氣地坐在堂中,隻不過雙目卻因為過度疲憊而血絲密布,在見到李元來到後,這雙眼睛終於亮一亮,仔細打量著他。
帶路的弟子對著這花衣裳的男子恭敬道:“共師。”
李元沒見過共師。
因為自他來神木殿三重門後,共師一直在外和祝師鬥法,現在不知怎麼回來了。
他也急忙行禮,麵帶恭謙,禮貌地道了聲:“共師。”
傳聞是傳聞,上一代的仇是上一代的,他不會自動腦補,直接將共師當做仇人。
共師也不說話,就這麼打量著他,忽道:“是我讓殿主傳你來的,但要見你的人是我。”
李元好奇道:“不知共師有何吩咐?”
共師嘿然道:“聊聊鑄兵的事,把祝斑傳給你的【聞天】告訴我。”
李元“哦”了聲,然後張嘴就開始說。
這果斷的態度讓共師愣了下。
有沒有搞錯?
他是用一種頗為囂張、霸道、欺負小孩的態度在說。
而這李元就直接說了?
“你你這就說了?”
“鑄兵師有恩怨,但鑄兵術卻沒有。”李元用平靜的聲音給予回應,他眼中閃爍著一種癡迷,一種隻有共師才看得明白的癡迷。
共師愣了半晌。
這句話似乎讓他大為觸動.
數息後,共師回過神來,他不耐煩地揮手斥退了門前的弟子,繼而關上大門,和李元暢談起來。
在李元將【聞天】侃侃說來後,共師居然忍不住也開始聊他的【量地】秘術。
之前的祝師雖然也在神木殿周邊,但卻與共師老死不相往來,平日裡根本沒有交集,更談不上交流。
現在,這兩名鑄兵師竟然聊到一起去了,越聊越開心。
甚至天色已晚都不肯散。
共師叫了弟子將晚飯送過來吃。
李元叫了弟子去景家告訴娘子,說今晚不回來睡。
兩人秉燭夜談,然後又乾脆吃了辟穀丹,去了附近的鑄兵殿開始討論,印證。
這一討論,便是半個月過去了。
李元是真的收益良多。
而共師也似是若有所悟。
一時間,原本可能會變成仇人的兩人竟有幾分相見恨晚之色。
眼見到了分彆的時候,李元恭敬地行禮道了句:“多謝共師賜教。”
共師擺手,連聲道“談不上”,然後又問:“李元,你還缺老婆不?我後輩裡肯定有漂亮的,我找個給你,我們也結個親家?”
李元神情嚴肅,正色道:“吾輩投身於鑄兵事業,女人隻會拖延我揮錘的速度。”
共師笑道:“好好好!這是我心甘情願地認輸了!
祝斑那小子,至少在挑女婿的眼力勁上比我強,我認輸!
改明兒,我再去前線,我會告訴他。哈哈哈!”
李元有些尷尬道:“還是彆說吧,否則嶽父知道我將他的秘法與你交流,怕不是要氣的吐血。”
共師道:“他不會那麼小氣。
我們雖是敵人,可都在追求鑄造出真正的四品靈陣。
而且我與你交流,他豈不是也會和其他蓮教的鑄兵師交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