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沁卻是愣了下,問道:“公子,您是用雙刀的?”
在這綠衣小美女的印象裡,公子羽從來都是單刀。
李元笑道:“偶爾用用。”
說著,他拉上帽兜。
郭沁也早有準備。
兩人策馬往遠而去,很快和回來報信的郭溪親兵會和,一同出了城。
西京城守衛森嚴,可郭沁手握將軍令,自是進出無阻。
城外,秋葉紛紛,親兵領路,約莫一個時辰後,卻是來到了一處山林。
郭沁喊道:“還沒到嗎?”
那親兵道:“大小姐稍安勿躁,就在前麵。”
郭沁警惕地看了眼四周,要不是這親兵她認得,也知道是對老爹忠心耿耿的部下,說不定早就轉身離去了。
然而,隨著前進,她秀眉越發皺起,正待質問,卻見又兩名騎兵從旁快速而出,其中一個正是她老爹——“撲天金鵬”郭溪。
郭溪遙遙抱了抱拳,看向李元,見其臉上銅麵具,稍顯愕然,卻旋即喊了聲:“公子?”
李元道:“是我。”
郭溪舒了口氣,道:“公子,秘密重大,還請速來。”
說罷,便在前領路。
未幾,眾人便到了一處山中秘洞,據郭溪所言,其下為地宮,而地宮中刻繪了些古老圖形,這些古老圖形配合人皇呼吸之法,好似能生效。
郭溪本想獨占,但有自知之明,又有獻寶之意和結親之意,故而才讓人速速通知了李元,以迅雷之勢,出城同研。
眾人站在地洞前,郭溪以“地宮多機關,實力稍有弱小便或有生命危險”為緣由將親兵和郭沁留在入口處,然後又取了火把在前領路,李元緊隨其後。
火光彤彤。
兩人穿過冰冷幽黑的石質甬道,然後好似進入了山腹。
郭溪在前警惕無比,李元卻隻是摘了帽兜,雙手扶壓刀柄,跟在其後。
路初狹,幾轉幾折後,豁然開通。
地宮好似有“聲控”一般,隨著踏入,周邊壁上幽藍燭火全部點燃,照出整個地宮的模樣。
地宮前方有石椅。
石椅上赫然端坐著一位淩厲無比、氣魄驚人、彷如猛獸的強壯男子。
那男子露頭袒身,披頭散發,身側插著一把長刀。
在李元眼裡,這男子的數據達到了可怕的“13~18”。
這個數據已經超過他如今所見的任何一人了,在這個幾乎沒人實力超過“10”的世界,這般的數據已第金字塔巔峰。
男子身後卻是站了數百甲士,這些甲士正持烈弓勁弩,抬而相向,對準了李元。
“公子羽,久仰。”
男人抬頭,雙目從淩亂的黑發後看去,好似火焰。
他唇角一翹,露出冷冽的笑。
李元道:“武家兵主。”
男人道:“聰明人。”
說罷,他站起身,強大的氣勢和自信皆是擴散開來。
而一切已是不言而喻。
誰能想到“撲天金鵬”郭溪竟是武部奸細?這般的高級奸細,幾乎在敵營快通關了。武部原本顯然也沒打算將這張底牌掀開,可公子羽太過強大,這才動了心思。
而果然,郭溪也發揮了應有的用處,以“武經秘密”為誘餌,又以自身和郭沁的“信任”為擔保,將公子羽悄悄地約出了城外。
此時,郭溪趕緊退開,遙遙看著李元,神色躲閃,不敢看他,隻是輕輕嘀咕了聲:“沁兒並不知道這件事她還沒出生的時候,我就加入武部了。”
但李元也沒看郭溪,因為.他早就猜到今日有事。
他很希望,這事便是他釣的魚兒。
武家兵主身後一名文士忽道:“李元乃皇室之人,若你真和李元有關,便不該為虎作倀。”
他話音才落,兵主就抬了抬手,然後長歎一聲:“我已寂寞太久,公子羽無論和那位李元有沒有關係,對我都已沒有意義。”
說完,他誠摯且熾熱地看向麵前少年,道:“我若敗了,放你走。”
事實上,他並不會放。
無論他是敗是死,他身後的兩百精銳弓手都會送開弓弦,送這位大周的敵人上路。
不過,他不會敗。
他一直在期待有人能夠一對一的擊敗他,但他沒有等到。
他很孤獨,孤獨到痛苦。
他甚至開始懷念當初被武家派去最底層、隱姓埋名時候的那種經曆。
兵主取刀,
彈刀,
刀鳴。
兵主望著刀,臉上顯出落寞之色,他入歎息般,淡淡道了聲:“不要讓我失望。”
他似在對刀說,可其實卻是在和麵前的公子說。
而周圍甲士則是認真看著。
因為,今日之戰注定會是一場絕世之戰,乃是天下最強者之間的碰撞。
無論兵主,還是名聲鵲起的公子羽,都已是朝廷和義軍的至強之人。
隻是稍稍觀摩他們的廝殺,便定然可以收獲許多,對自身力量的提升也有好處。
李元隨意拔出一把刀,視線在周圍掃了掃,沒掃到異常,便道:“來吧。”
兵主眼中寒芒一閃,身形如風又似霧,那手握刀。
刀出,並勢,成一線!
一線便是一道光,直往李元斬來。
當!!
一聲脆響。
下一刹,兵主的刀飛了起來,又“哢”一下落地,斜斜地插入地麵的岩石中,直過半截刀身。
空氣忽然就安靜下來了。
安靜的嚇人。
時間好像停止了,整個地宮隻剩下壁燈長明油輕輕的炸響。
沒人見過,甚至沒人設想過這一幕。
李元道了聲:“其實還行,隻是你還有底牌嗎?有的話快拿出來,彆浪費時間了。”
他看著眼前兵主,期待著他變成幕後。
又或者是,在場的每一個人,或是藏在黑暗裡的“隱形人”。
兵主卻癡狂地看著他,問:“你這是什麼武功?”
李元皺了皺眉,卻還是解釋道:“不需要武功。”
“不需要?是了,你已入化境”兵主喃喃道,旋即狂熱道,“這樣,我放你一條生路,你教我!”
旁邊文士忙道:“兵主,不可啊.他乃是義軍中的神君,他和我們是勢不兩立的。”
兵主直勾勾盯著李元道:“公子羽,你今日便要死了,不如將這武功傳給我,我幫你去看看今後的風景。你若有遺願,我必定幫你完成。”
他已練武入癡,但身份還是將他撥亂反正。
李元見他如此,眼中露出失望之色。
他目光掃動,便要破局。
至於“真身”,那隱藏的幕後未出,他還不打算用。
而就在這時,不遠處卻傳來一陣又一陣“啪嗒”“啪嗒”“啪嗒”的連續響聲。
一看!
卻見那持著烈弓勁弩的兩百精銳七零八落地倒在了地上。
郭溪猛然拔劍,“叮”一聲拄劍而立,卻是肢體發軟,沒堅持兩秒就癱了下去。
再看那兵主卻是轉身迅速取了刀,走了幾步,也軟在地上。
空氣裡不知何時飄著一重淡淡的甜味,這甜味彌漫之處,所有人紛紛倒地。
除了李元。
李元身為天人,他不僅抗寒能力強大,抗毒同樣強大,否則也不至於在湖底能胡吃海塞也什麼事都沒有。
此時,他饒有趣味地看著這一切。
他很喜歡這種“山重水複”的感覺。
因為,這是幕後登場前奏。
噠.
噠噠
他身後傳來腳步聲。
李元轉身,卻見是個紫袍道人。
道人身後還隨了不少穿著藍袍的道士,這些道士手裡抓了些瓶瓶罐罐,甜味兒正從中散出,隻是這些道士卻沒事,顯然是提前服了丹藥。
李元看定紫袍道人,問出一句:“天師?”
紫袍道人行禮道:“貧道見過羽公子。”
旋即,他又灑然笑道:“本欲相救公子,卻未曾想到公子竟是如此出乎意料。”
李元道:“救我做什麼?”
紫袍道人正色道:“同參《人皇武經》。”
李元愣了下,那皺著的眉頭變得格外深沉,他忍不住失望地問:“就這?”
“什麼意思?”曾經的小天師,如今的天師有些疑惑,因為公子羽的反應很奇怪。
可是
天師也格外不喜歡此時這種“攻守逆轉”的感受。
明明他才是黃雀,明明他掌握了一切主動。
而他眼中,那位溫潤公子似乎察覺了他的想法,因而變得更加失望起來。
李元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透著失望,無比的失望。
他期待的幕後並沒有到。
他釣的魚並沒有上鉤。
這說明,可能根本就沒有這條魚吧?
然而,李元還是淡然地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露出淡然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綠林的公子羽,不可能和兵主,也不可能與掀起亂世、收繳童男童女煉丹的妖道為伍,那會破壞他好不容易構建的勢力和威望,破壞他探索一切的速度。
李元拍了拍腰部,又抽出了另一把刀。
低武世界,能用好兩把刀,顯然比用好一把刀更厲害。
他嗅了嗅鼻子,聞到了一抹血腥味,於是問:“外麵的人都殺光了嗎?”
天師神色冰冷,他拍了拍手,相隨而來的數十名道士一一散開,以某種對照星空的方式展開,踏步舞劍,暗藏殺機。
這些道士無不是高手,而且還擅長結陣。
李元踏上,刀光閃過.
斬破陣法。
接著,手起刀落,刀落手起,每次出手都死兩人。
不消片刻,已殺的隻剩天師一人。
天師腦子嗡了聲,他看向地上的兵主,卻發現兵主正用戲謔之色看著他。
天師揮劍衝上,他的劍法是得老天師調教的,自是不弱。
可隻是一次衝擊,劍就沒了。
李元的刀架在他脖子上。
天師難以置信。
這麼多年謀劃,這麼多年幕後,怎麼會就這麼失敗了?
輕鬆的,簡單的,容易的就好像自己就是個笑話。
不。
他不是笑話。
他雙拳握緊。
許多記憶閃過。
李元平靜地看著他,道:“你以煉丹為由,引的贏氏殘暴,便為掀起亂世,以天下人之怒火,去看一眼超凡麼?”
天師愣了愣,“你你居然能猜到?”
說罷,他忽地狀若瘋狂地道:“要續人間前路,便是攪亂整個世界又如何?
痛一時之痛,方能成萬世之興!
老師沒做到的,我會做到!
公子羽,你和我一起吧!哪怕我做你下屬,我當你的狗,我們一起,我們一定.一定可以尋到超凡!”
李元輕歎一聲:“做到又如何?”
他好似是見到了一個輪回。
裡麵的人好不容易走了出去,外麵的人卻想著進來。
人間無超凡,方得蒼生安居樂業。
可如今,卻又有人說著要為生靈續前路。
“便想看看前路,也不該以天下人為薪柴。
那些孩子那些死去的人,都是無辜的。”
李元隨手斬殺了天師。
其實無論天師,還是兵主,都已是這個時代真正的梟雄和絕頂高手。
天師無愧幕後之名。
兵主無愧天下第一。
隻可惜.他是“天上來敵”。
然後,李元也沒放過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除了郭溪。
郭溪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還能活下來。
但他就是活了下來。
李元背著他出了洞。
洞外,郭溪親兵皆已死去,但郭沁卻還被幾名道人圍著。
李元隨手斬殺了道人,又對已經傻了眼的郭沁,道:“走吧,回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