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總捕,倒是本官低估了你,沒想到這麼快你就查到了這裡。”
司馬文軒的語氣平靜得可怕,仿佛楚辭空的出現早在他的預料之中。
“若非本官攜仵作前去驗屍,險些讓你得手了。”
楚辭空的心中暗自一凜,原來司馬文軒根本沒有被鳳邀月的計策完全騙過,這個人的城府比想象中還要深。
楚辭空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長劍一振,遙指司馬文軒,厲聲道:"司馬文軒!你可知罪?這密室中的人皮賬簿,便是你惡貫滿盈的鐵證!”
“罪?”司馬文軒突然仰天發出一陣刺耳的大笑。
笑聲中充滿了癲狂、悲涼與無儘的嘲諷,在密室的石壁間回蕩,顯得格外淒厲。
“哈哈哈哈!楚總捕,你與本官談罪?我司馬文軒此生最大之罪,就是醒悟太遲!在這吃人的世道,所謂的良知,最是一文不值!”
話音未落,司馬文軒猛地抬手。
“嘶啦”一聲,他竟親手撕開了自己胸前的官袍和內衫,露出了赤裸的胸膛。
在他的左胸位置,赫然刻印著一個與慧照寺中那些被販賣的“役子”胸口一模一樣的朱砂印!
隻是這個烙印的年代似乎更為久遠,顏色已經深深入肉,呈現出一種暗沉的紫黑色,猙獰可怖。
楚辭空瞳孔驟然收縮,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驚愕之色。
他手中的長劍,甚至都因為這巨大的衝擊而微微垂下了半分,失聲叫道:"這…這刻印?!你…你曾經也是"役子"?!”
“不錯!”司馬文軒的眼中瞬間布滿了血絲,閃爍著瘋狂、怨毒與深不見底的痛苦。
“我也曾是"役市"中最卑賤的貨物!是那些道貌岸然的"恩客",教會了我如何生存!”
司馬文軒的聲音逐漸變得嘶啞,帶著一種野獸般的低吼。
“若想不被當牲畜一樣任意買賣、肆意踐踏,唯一的辦法,就是變成比他們更凶狠、更殘忍的惡鬼!”
司馬文軒這番血淋淋的坦白,如同一記無形的重錘,狠狠砸在楚辭空的心頭,讓他一時間心神劇震。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樁駭人聽聞的“役市”慘案背後,主謀竟也曾是其中最悲慘的受害者。
這其中,竟是如此扭曲、如此諷刺的因果循環。
一個曾經被明碼標價的“貨物”,如今卻成了操縱更多“貨物”命運的惡鬼。
這世間的荒誕與殘酷,在這一刻,赤裸裸地展現在楚辭空麵前。
他看著司馬文軒胸口那暗紫色的烙印。
“所以你就要重演這一切?”楚辭空的聲音有些顫抖,“讓更多無辜的人承受你曾經受過的痛苦?”
“無辜?”司馬文軒嗤笑一聲,“這世上誰人無辜?”
他的目光掃過密室牆壁上的人皮賬簿,眼中閃過一絲病態的眷戀。
司馬文軒緩緩踱步,圍繞著楚辭空走了半圈。
“我生於一普通農家,父母都是勤懇的農民。一年天下大旱,朝廷的賦稅卻不減反增,父母為了交稅,把家裡能賣的都賣了。”
“最後,連我也被賣掉了。”司馬文軒的聲音平靜得如同在講述彆人的故事。
“十二歲的我,胸口被刻上"抵稅三年"的印記,被當作貨物一樣拍賣。”
楚辭空緊握著劍柄,手心已經滲出汗水。
他能想象得出,一個十二歲的孩子麵對這樣的命運會是什麼心情。
“買我的富商,表麵上道貌岸然,背地裡卻畜生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