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靖央沒有回頭,帶著竹影直接走了。
鄧若華咬緊牙關,指尖也跟著攥緊。
許靖央回到屋內,竹影有些擔心:“難道真是太子派鄧小姐來這麼說的?”
“太子或許有這個意思,但鄧若華挑明是她自己的主意。”
許靖央卸去耳朵上的墜子,道:“她知道,太子和長公主並非糊塗,皇後也會徹查,即便洛霜死了,但誰拿來蝕骨香這件事,在這些聰明人的眼裡瞞不住。”
“所以,她想將功補過,心急挑明,拉我入夥,可惜,我不可能站隊太子。”
竹影心有餘悸:“常聽說宮闈之內,人心叵測,這才進來幾日,大小姐就經曆了這樣的事,奴婢忽然覺得,柔箏小姐的心思,放在她們麵前都不夠看了。”
許靖央笑了一下,沒說話。
洛霜歹毒,但蠢,所以丟了命。
鄧若華不僅惡毒,還聰明,怪不得能被長公主挑選為太子妃。
竹影卻又有些沾沾自喜。
“可是她們都沒有大小姐聰明,連太醫都沒看出來,那夜大小姐的手指發紫,是被海棠花汁染的色。”
許靖央的手沒事,可她得讓背後之人放鬆警惕,才能引出她的下一步動作。
在騙過太醫和眾人以後,許靖央打暈蘭絮,將她和那小太監一起關進蛇園。
順便,之前讓竹影找蕭賀夜要了一條相似七步死的黑蛇,晌午時分,大家都去用膳的時候,就把蛇安置在梁上了。
所有人都沒察覺,那蛇其實被綁著一根極其纖細的銀線,另一端就在許靖央的手指上。
洛霜走過來的時候,蛇才能正好落下來。
許靖央當時過去摔死黑蛇,也是為了把銀線摘去,不讓人懷疑。
之後的事,就更加順理成章,不管是洛霜還是鄧若華被咬傷,許靖央都會用那浸泡了整夜蝕骨香的手帕捂住她們的傷口。
為了不被反傷,許靖央將海棠花的根莖磨成汁,與薄蠟混合塗抹在指尖上,以此來杜絕蝕骨香的毒性。
畢竟這種毒,對花瓣根莖都不起效,卻能在人體上顯出致命的效果。
抄經的最後一日,鄧若華手傷了,不能寫,可許靖央聽說,她還堅持用左手抄經,態度誠懇。
然而,皇帝的旨意在傍晚過後傳來。
許靖央被欽定為能跟隨皇室進入太廟祭祖的貴女,頂替鄧若華的位置。
消息頓時在上林宮裡激起不小的漣漪。
許靖央在廊下遇到幾個貴女,先前還對她嗤之以鼻的她們,竟下意識避開道路,讓到側麵去。
羅大小姐更是來恭賀許靖央。
“你可知,能入太廟的女子,以後身份就極其貴重了,許大小姐,我真為你高興!”
許靖央心中說不上高興,隻是覺得本該如此。
她若沒有假死,功臣也能入太廟,一切本該就是她的,隻不過,用另一種方式去獲得了。
許靖央在心中安撫自己,凡事徐徐圖之,她必須要穩住,進太廟祭拜大燕國列祖列宗,是她應得的榮耀,這不會是最後一次,之後會有第二次、第三次,和無數次。
入太廟這日,重陽九月九,惠風和暢,秋日的天空沒有半點雲彩,一片澄澈蔚藍。
許靖央起身時,八名宮女入內,為她穿上特有服製,白金衣裙鎏彩明豔,衣領豎起,裙擺上繡著繁雜富麗的百花花紋,頭戴流蘇金冠,氣質清冷明麗。
禦林軍開道,十六名宮女護送,許靖央來到太廟前。
她出現時,已經羅列在兩旁的命婦和文武百官,紛紛側首,朝她看來。
正中一條通天路,直達儘頭的白玉階,上麵就是巍峨磅礴的太廟,供奉著大燕朝十六位君主。
許靖央經過命婦跟前,之前同她一起抄經的那些貴女們也在其中。
她們望著她的眼神,有羨慕,也有嫉妒,更有欣賞。
再朝前走去,經過文武百官,她父親威國公也在其中,甚至還被邀請站在了武官之首。
看見許靖央來了,威國公難掩心中激動,跟左右兩邊說:“這是我大女兒靖央。”
旁邊的崔尚書被他說的有點煩了,道:“我當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