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就不去!明天讓筱梅去,你正好在家乾活。”黃興鳳冷笑一聲,她吃過的米比江棠吃過的飯還多,想拿捏她,沒門!
小女兒好歹也是個小學文憑,計分應當沒啥問題才是。
“咳咳。”身後咳嗽兩聲,於友德總算參與進了話題,他皺著眉頭,聲音又啞又粗,“行了,不就是小孩子吃了口肉,至於嗎,老二家的彆聽你娘的,該吃吃。”
於友德可太清楚自己女兒是什麼德行了,又懶又饞,小學都差點沒畢業,讓她去計分,回頭彆活沒乾好,飯碗還砸了!
黃興鳳有些不願意,平時老二就像是蒼蠅盯著蛋似的,天天在江棠身邊轉,好不容易有個機會能給江棠立規矩,錯過就不知道得啥時候了。
“當家的,就讓筱梅去不就完了,你乾啥……”
“砰!”於友德猛地拍了下桌子,眼神裡像是藏了頭猛獸,“這個家我說的不算了?”
黃興鳳下意識的縮了腦袋,孩子都這麼大了,當家的不會是想像年輕的時候一樣打她吧?
她不敢說話了,於友德壓下心中的不滿,又叮囑了一遍,“老二媳婦你多吃點,明天好好上工,等會吃完早點休息,家裡的活就彆乾了。”
於筱梅瞪圓了眼睛,爹讓二嫂不要乾活,那那些衣服誰來洗?
“爹!今天的衣服還沒洗呢!二嫂不乾了誰乾?”
於友德掃了眼邊上的於興傑兩口子,他記得今天老伴兒一直念叨著老三媳婦沒上工的事兒,“老三媳婦乾,就這麼定了。”
張月華被點名一臉傻樣,她今天沒上工,不知道江棠成了計分員的事兒,也沒搞明白怎麼江棠還和大隊長扯上了關係,這會兒腦子亂的像漿糊,正迷茫著呢,忽然身上就多了個活。
“啊?我乾?”她指著自己,一臉的震驚,“這又不是我的活,憑啥我乾啊?”
黃興鳳看到她傻不拉幾的樣子就來氣,指著張月華的臉就開始罵,口水噴了張月華一臉,“怎麼?什麼叫不是你的活,沒分家活都是大家的,還是說你也有什麼靠山能躲懶?彆以為嫁進來就能享福了,躲得了一時你躲得了一世嗎?”
張月華被罵的蔫蔫的,認定這是氣運降低後係統的懲罰,坐在凳子上生起悶氣來。
而江棠全程眼觀鼻鼻觀心,她知道婆婆這是指桑罵槐,點她呢,便死活不吭聲,裝作一副聽不懂的乖順模樣,隻是端坐在桌邊。
就在此時,於振北回來了,他自然而然的坐在了江棠身側,桌下的手握住了江棠的小手,往她手裡塞了個什麼。
江棠低頭一看,竟然是一瓶蛤蜊油,這麼一大瓶得一毛二,婚前她去過供銷社,沒舍得買。
心下感動,江棠把小手塞進了男人的手心,男人的手燙的像是發燒了,燒的她的臉也跟著熱了起來。
於振北喜出望外,這還是他媳婦兒第一次主動牽他手,便喜滋滋地握的更緊了些。
這邊見於振北落了座,於友德率先動了筷子,緊跟著於興傑也跟著夾起菜來,他毫不客氣的夾了一大塊鱔魚肉到碗裡。
剛進屋他就聞到了香味,此刻總算能嘗嘗了。
還沒進口,他的口中已經分泌了不少口水,這黃鱔肉吸飽了醬油和糖的味兒,牙齒輕輕一碰就斷開了,就連骨頭都沾著香味,於興傑把骨頭唆了一遍又一遍,恨不得連黃鱔的骨頭都一並嚼碎了咽下去。
這一口吃完,他立刻又夾了一塊,這回筷子剛夾,鱔肉就斷了,掉在了桌上,於興傑也不管旁的,拿手抓起來全吃了。
於大嫂不敢夾肉吃,便伸出筷子夾了蒜子,蒜子剛入嘴,她便露出驚訝神色,她肚子裡沒墨水,隻知道這個蒜子竟然比她過年吃過的豬肉還好吃。
一時間,餐桌上除了吞咽咀嚼的聲音,便隻有筷子和碗打架的聲音,一家人吃起來簡直像在搶。
到這會,張月華也有些餓了,可是一想到桌上的菜是江棠做的,她心裡就過不了那個坎,偏偏見江棠如意又想殺殺她的威風,便也跟著搶了一塊鱔魚碎進了嘴。
好、好好吃!她兩輩子都沒吃過這麼好吃的菜!
張月華拚命壓住上揚的嘴角,來了句:“這鱔魚也就一般吧,沒有國營飯店做的好吃。”
聽著這話,於興傑像看傻子一樣看了眼自己媳婦兒,“你腦子被驢踢了?咱縣城的國營飯店哪有鱔魚?”
國營飯店通常都是“就地取材”,他們這邊的鱔魚產量低,不是穩定肉源,國營飯店從來沒上過這菜。
張月華沒想到拆台的竟然是自己的丈夫,臉色漲得通紅。
黃興鳳看著兒媳婦的蠢樣,無語的翻了個白眼,又蠢還愛現眼,整的像自己都懂似的,撒個謊都撒不明白。
一邊想著,她的筷子也沒停下,搶肉搶的飛快。
等江棠回過神來的時候,桌上的裝著鱔肉的盤子。連汁水都讓人給舔的光光的,整個盤子像是剛從櫃子裡拿出來一樣,鋥亮!
“媳婦兒你彆光看,吃呀,我都給你搶到了。”於振北的聲音在一邊響起,江棠低頭一看,頓時汗顏。
這哪是搶到了,她碗裡高高堆著一堆鱔肉,一根素菜也沒有!
而於振北那邊光禿禿的就兩個饅頭,顯然是沒想著給自己搶。
“我不愛吃,你拿去吧。”江棠接過於振北的碗,大方的分了過去。
鱔魚好吃歸好吃,吃多了便有些甜膩,她在廚房已經吃過了,現在實在是沒有胃口,隻想吃些素的。
於振北實在推拒不過,才埋頭吃起飯。
他有些感動的扒著碗裡的飯,心想哪有人不喜歡吃肉的?媳婦兒這是心疼他呢,知道他最愛吃甜的,這一口口鱔段讓他吃在嘴裡,甜在心裡。
對了!秀英姨上回說供銷社出了雪花膏來著,但是沒幾瓶,早就讓人搶空了,他下回一定得搞一瓶回來!
飯剛吃完,張月華就被婆婆催著去院子裡洗衣服,這些活她上輩子沒少乾,可現在不是重生了麼,憑啥她都是天命之女了,還得伺候人?
越想心裡越是不平,她甩了甩袖子上的水漬,直愣愣往江棠住的西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