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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麵鄰居的愛心早餐(1 / 2)

為了省錢,我搬進郊區公寓的第一天就剮蹭了鄰居的豪車。

他冷著臉甩來維修單:“新住戶?請遵守停車規範。”

深夜趕設計稿時,天花板突然傳來規律的敲擊聲。

我硬著頭皮敲開樓上房門,王策穿著睡袍皺眉:“淩晨兩點,你的高跟鞋很吵。”

直到某天暴雨,他渾身濕透站在我家門口:“電路跳閘了,借個扳手。”

後來我的設計被客戶全盤否定,躲在樓道哭到窒息。

他沉默地遞來熱可可:“哭夠了?現在告訴我哪裡需要改。”

再後來,他把我抵在堆滿布料的工作台前:“熙茜,我投資過37個品牌...”

“但隻有你,讓我想用一輩子來當你的天使投資人。”

暴雨像無數根冰冷的鞭子,狠狠抽打著熙茜那輛服役超過七年的二手小POLO的車窗,發出令人心慌的密集鼓點。車頭昏黃的光束在滂沱雨幕中艱難地撕開一小片混沌的視野,勉強映照出前方“綠苑雅居”那褪色得幾乎要融入夜色的招牌。車輪碾過小區入口處一個積滿汙水的深坑,車身猛地一顛,車內唯一一件值錢家當——那台吃飯的家夥,蘋果MacBookPro,在副駕駛座上危險地彈跳了一下,差點親吻地板。熙茜的心也跟著提到了嗓子眼,一隻手死死按住電腦包,另一隻手死死攥著濕漉漉的方向盤,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老天爺,給條活路吧…”她低聲咕噥,聲音被淹沒在嘩啦啦的雨聲裡。為了省下市中心那令人咋舌的租金,押一付三幾乎掏空了她本就乾癟的錢包,她才咬牙租下了這處位於城市邊緣、交通實在算不上便利的老舊小區。此刻,這“省錢”的代價,正以最直觀的方式糊了她滿臉雨水和狼狽。

地下車庫入口像一個幽深的怪獸喉嚨,吞噬著微弱的光線。裡麵的照明顯然年久失修,幾盞苟延殘喘的白熾燈投下大片大片的、令人不安的陰影。雨水順著斜坡嘩啦啦流下,在地麵形成一片片反光的水窪。空氣裡彌漫著一股潮濕的黴味和淡淡的汽油味混合的、不怎麼好聞的氣息。

熙茜瞪大眼睛,努力辨認著模糊不清的車位指示線。視線掃過,大部分車位都空著,唯有靠近入口斜坡內側的一個位置,被一輛線條流暢、通體漆黑的龐然大物占據著。即使光線昏暗,那車身上冰冷的光澤和壓迫性的姿態,也無聲地宣告著它與周圍那些灰撲撲的舊車的格格不入。賓利?或者彆的什麼她隻在財經雜誌上匆匆瞥見過的頂級豪車?她心頭一緊,下意識地想要避開,方向盤下意識地向遠離那輛車的方向打了一點。

“吱——嘎——!”

一陣尖銳得讓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驟然響起,狠狠刺破了車庫沉悶的空氣!

時間仿佛凝固了零點幾秒。熙茜猛地踩死刹車,心臟像被一隻冰冷的手攥緊,瘋狂擂動著胸腔,幾乎要撞碎肋骨跳出來。她僵硬地轉過頭,視線落在自己小POLO的右前方——一道猙獰的、長長的白色刮痕,像一道醜陋的傷疤,赫然出現在那輛黑色豪車光可鑒人的左後輪上方翼子板上!在昏暗的光線下,那傷痕顯得格外刺眼,觸目驚心。

完了!

一股冰冷的絕望瞬間從腳底板竄上頭頂。她甚至不敢去想那維修賬單上會有多少個零。她像被抽乾了力氣,癱軟在駕駛座上,濕漉漉的頭發貼在額前,雨水順著發梢滴落,分不清是雨水還是冷汗。

就在這時,旁邊那輛黑色豪車駕駛座的車門被乾脆利落地推開。一條包裹在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褲裡的長腿率先邁出,踩在濕漉漉的地麵上。緊接著,一個高大的身影完全顯露出來,撐開一把巨大的黑色雨傘,隔絕了頭頂不斷滴落的水珠。他繞過車尾,腳步沉穩地走向碰撞點,每一步都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氣場。

雨傘微微抬起,露出了傘下的麵容。棱角分明,下頜線繃得有些緊,鼻梁高挺,薄唇抿成一條略顯冷硬的直線。他看起來大約三十出頭,穿著一件質料上乘的深色襯衫,最上麵的兩顆紐扣隨意地解開,領帶鬆垮地掛在脖子上,但即便是這樣隨意的狀態,也掩不住他身上那種久居人上、習慣於掌控全局的銳利和疏離。他的目光掃過那道新鮮的刮痕,隨即精準地落在駕駛座裡臉色慘白、手足無措的熙茜身上。那眼神平靜無波,沒有暴怒,也沒有驚訝,隻有一種近乎冰冷的審視和公事公辦的漠然。

“新住戶?”他的聲音穿透嘩嘩的雨聲傳來,不高,卻異常清晰,帶著一種金屬般的質感,冷得沒有一絲溫度。不是疑問,更像是一種陳述。

熙茜手忙腳亂地推開車門,顧不上冰冷的雨水再次兜頭澆下,幾步就衝到他麵前,聲音因為驚慌和愧疚而微微發顫:“對…對不起!真的非常非常抱歉!雨太大了,車庫燈又暗,我…我沒看清…”她語無倫次地解釋著,目光在那道刺眼的刮痕和他冷峻的臉上來回切換,心沉到了穀底。

男人沒有立刻回應,隻是從西褲口袋裡拿出手機,屏幕的光映亮了他線條冷硬的下頜。他對著刮痕處,冷靜地拍了幾張清晰的照片,閃光燈在昏暗的車庫裡亮起,短暫地照亮了熙茜寫滿無措的臉。隨後,他手指在屏幕上飛快地點了幾下,似乎在查找什麼。做完這一切,他才重新抬眼看向熙茜。

“王策。住602。”他簡單地報出自己的名字和房號,語氣平淡得像在念一份會議紀要。“維修評估單和我的聯係方式,稍後會發到你登記在物業的車牌信息關聯號碼上。”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熙茜那輛傷痕累累的小POLO,又補充了一句,聲音裡聽不出任何情緒,卻字字清晰,“綠苑的車位規劃確實不夠合理,但作為新住戶,請務必儘快熟悉並遵守停車規範。避免類似情況再次發生,對大家都好。”

說完,他甚至沒有等待熙茜任何回應,隻是微微頷首示意,便轉身,撐著他那把巨大的黑傘,步伐沉穩地走向電梯間。那挺拔的背影在昏暗的光線下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電梯門後,留下渾身濕透、僵立在原地、被雨水和冰冷的現實雙重打擊的熙茜,以及那兩道同樣冰冷刺眼的刮痕——一道在車上,一道深深烙在了她初來乍到、對未來充滿忐忑的心上。

“602…王策…”她喃喃地重複著這個名字,隻覺得一股寒氣從心底蔓延開來,比這車庫裡的濕冷空氣更甚。這“省錢”的代價,似乎從一開始,就沉重得讓她有點喘不過氣。那個疏離又冰冷的眼神,像一根細小的刺,紮進了熙茜搬入新環境的第一天。

接下來的日子,熙茜像隻謹慎的蝸牛,小心翼翼地縮在自己位於502的殼裡。她刻意避開早高峰和晚高峰的電梯時段,寧願多等幾趟,也絕不想再在狹窄的空間裡與那位冷麵煞星鄰居王策有任何“狹路相逢”的機會。偶爾在樓道裡遠遠瞥見那個挺拔冷峻的身影,她都會下意識地屏住呼吸,加快腳步,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團空氣。

然而,生活的劇本顯然沒打算讓她就這麼安生地做個隱形人。

為了趕一個極其重要、關乎她能否順利拿到下季度房租的時尚配飾品牌合作提案,熙茜已經連續熬了兩個通宵。電腦屏幕的光在深夜裡幽幽地亮著,映著她布滿血絲卻異常專注的眼睛。客廳兼工作室的地板上散落著各種設計草圖、布料小樣、珠串配件,一片狼藉卻充滿創作的痕跡。時間無聲滑過淩晨兩點,靈感終於在***的刺激下迎來一個小高潮。她興奮地站起身,習慣性地在鋪著軟墊的地板上踱步構思,腳下那雙陪伴她多年的粗跟小羊皮短靴敲擊著地麵,發出清脆而規律的“噠、噠、噠”聲。這聲音在她高度集中的思緒裡,幾乎被完全過濾掉了。

就在她沉浸在一個絕妙的結構構思中,手指懸在數位板上方,即將落筆時——

“咚!咚!咚!”

三聲沉悶、清晰、帶著明顯不悅的敲擊聲,突兀地從頭頂的天花板傳來!

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像冰冷的錘子,瞬間敲碎了熙茜專注的思維泡泡。

她猛地抬頭,心臟不受控製地漏跳了一拍,目光驚疑不定地盯著慘白的天花板。幾秒鐘的沉寂後,又是“咚!咚!咚!”三下,位置幾乎沒變,節奏卻更重、更不耐煩了。

完了…是樓上!

那個“602”的門牌號和王策那張冷若冰霜的臉瞬間闖入腦海。一股冰冷的尷尬和恐慌瞬間攫住了她。她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在這萬籟俱寂的深夜,自己腳下發出的聲音,對於樓下的人來說,無異於一場小型的地震。她慌忙脫下靴子,赤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仿佛這樣就能抹去剛才的“罪證”。

可頭頂的敲擊聲停了,那份無聲的譴責卻沉甸甸地壓了下來,讓她坐立難安。提案的思路徹底被打斷,像斷了線的風箏,消失得無影無蹤。盯著屏幕上未完成的複雜結構圖,又看看寂靜無聲的天花板,熙茜內心天人交戰。道歉?還是裝死?

幾番掙紮,那刺耳的刮痕和男人冰冷的眼神最終占了上風。她深吸一口氣,鼓足這輩子最大的勇氣,趿拉著拖鞋,輕手輕腳地走上樓梯,站在了那扇深棕色的、厚重的602號門前。門牌在感應燈下泛著冷硬的金屬光澤。她伸出手指,指尖冰涼,猶豫再三,才輕輕叩了三下。

“叩…叩…叩…”

聲音輕得幾乎像貓撓。

門內一片寂靜。就在熙茜懷疑自己是不是敲得太輕,準備放棄逃跑時,門鎖“哢噠”一聲輕響,門被從裡麵拉開了。

一股混合著雪鬆和冷冽皮革調的氣息率先湧了出來,乾淨凜冽,帶著強烈的個人印記。王策出現在門口,他似乎剛從某種被打斷的狀態中抽身。身上鬆鬆垮垮地披著一件深灰色的絲質睡袍,腰帶隨意係著,露出一點線條清晰的鎖骨和一小片緊實的胸膛。平日裡梳得一絲不苟的頭發此刻略顯淩亂地垂落幾縷在額前,平添了幾分居家的慵懶,但那雙眼睛,依舊銳利清醒,甚至因為被打擾而微微眯起,透著一絲被打斷的不悅和審視。他比穿著平底拖鞋的熙茜高出一個頭還多,此刻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無形的壓迫感撲麵而來。

“有事?”他的聲音帶著剛醒(或者根本沒睡)時特有的低沉沙啞,在寂靜的樓道裡顯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冰冷。

熙茜被他身上強烈的存在感和那審視的目光逼得後退了半步,心臟咚咚直跳,臉頰不受控製地開始發燙。她努力抬起頭,迎上他的視線,聲音因為緊張而有些發緊:“王…王先生,對不起!非常抱歉!我是樓下502的熙茜。我…我剛才在工作,沒注意到時間,走路的聲音可能…可能吵到您了…”她語速飛快,手指無意識地絞著睡衣的衣角,像個犯了錯被老師抓包的小學生。

王策的目光在她窘迫的臉上停留了幾秒,沒有立刻說話。樓道裡感應燈的光線落在他臉上,一半明亮,一半隱在門內的陰影中,顯得輪廓更加深邃莫測。他微微蹙了下眉,那銳利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她單薄的睡衣,看進她慌亂的心底。

“淩晨兩點,”他終於開口,聲音沒什麼起伏,卻字字清晰,敲打在寂靜的空氣裡,“你的高跟鞋,確實很吵。”

平淡的陳述句,沒有任何激烈的指責,卻比任何怒吼都更讓熙茜感到無地自容。那“很吵”兩個字,像兩塊冰,砸得她瞬間從頭涼到腳。

“對不起!真的非常對不起!”她除了重複道歉,腦子一片空白,“我保證不會了!我…我這就回去換鞋,絕對輕一點!”她急切地保證著,恨不得立刻原地消失。

王策的目光在她臉上又停頓了兩秒,那裡麵似乎掠過一絲極淡的、難以捉摸的情緒,快得讓熙茜以為是錯覺。他幾不可察地點了下頭,沒再多說一個字,隻是側身,乾脆利落地關上了厚重的房門。

“哢噠。”

門鎖合攏的聲音,在空曠的樓道裡顯得格外清脆、冰冷。

熙茜對著緊閉的、深棕色的門板,呆立了好幾秒。樓道裡感應燈的光芒無聲熄滅,黑暗瞬間將她吞沒,隻剩下她急促的心跳和臉頰上尚未褪去的滾燙。她懊惱地跺了跺腳(當然,這次是光著腳,沒發出一點聲音),轉身逃也似的衝回樓下自己的小窩。砰地關上門,背靠著冰冷的門板,她捂住臉,長長地、挫敗地歎了口氣。這鄰居關係,開局簡直是地獄模式。那扇緊閉的602房門,仿佛成了她心頭一片揮之不去的陰影。

熙茜把“絕對安靜”四個字刻進了骨子裡。在家時,她幾乎全程踩著厚實的軟底拖鞋,像一隻在雷區探路的貓,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為了彌補那晚的噪音“罪過”,她甚至網購了一對昂貴的專業級降噪耳塞,特意選了個周末的上午,鼓足勇氣再次敲響了602的門。

開門的依舊是王策。他似乎正準備出門,穿著簡單的深色休閒褲和一件質地柔軟的煙灰色羊絨衫,少了幾分工作時的淩厲,多了幾分居家的隨意。看到是熙茜,他眼中掠過一絲幾不可察的訝異,但很快又恢複了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王先生,”熙茜努力讓自己的笑容看起來真誠又無害,雙手奉上包裝精美的耳塞盒子,“上次深夜打擾您休息,真的很抱歉!這個…請您收下,算是一點小小的補償。”她頓了頓,又趕緊補充,“您放心,我以後在家一定注意,絕對輕手輕腳!”

王策的目光落在那個小小的盒子上,又緩緩移到熙茜帶著明顯討好的臉上。他沉默了幾秒,樓道裡安靜得能聽到樓下隱約傳來的電視聲。就在熙茜以為他會像上次一樣冷淡地拒絕或者直接關門時,他卻伸手接過了盒子。

“謝謝。”他的聲音依舊平淡,聽不出情緒,但至少沒有拒絕。他的指尖不經意間擦過熙茜的手背,帶著微涼的觸感,讓她下意識地縮了縮手。

“不客氣不客氣!應該的!”熙茜如蒙大赦,趕緊擺手。

王策沒再說什麼,隻是略一點頭,便轉身關上了門。沒有寒暄,沒有客套,乾脆利落得一如既往。

熙茜站在門口,看著再次緊閉的深棕色門板,心裡那塊沉甸甸的大石頭似乎鬆動了一點點。雖然還是那麼冷,但至少…收下了?這算不算一個微小的進步?她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輕鬆感,轉身下樓。這次沒有落荒而逃,腳步甚至輕快了一點。

然而,這絲輕鬆感並未持續多久,就被接踵而來的巨大壓力碾得粉碎。她嘔心瀝血、幾乎熬乾了心血才完成的那個時尚配飾品牌提案,在甲方會議室裡,被對方那位挑剔到近乎刻薄的總監用最輕描淡寫的語氣,全盤否定了。

“熙茜小姐,”總監的手指隨意地翻著厚厚的方案冊,眼神裡帶著毫不掩飾的失望和居高臨下的審視,“你的設計…怎麼說呢?想法是有的,但太稚嫩了。風格過於小眾,缺乏市場洞察,整體感覺…不夠高級,缺乏我們品牌需要的那種‘靈魂’衝擊力。”他將方案冊像丟開一塊燙手山芋般輕輕推回桌麵,發出一聲輕響,卻重重砸在熙茜心上。“很遺憾,這個方向,我們無法采用。”

會議室冰冷的光線打在熙茜臉上,慘白一片。她張了張嘴,想辯解,想闡述自己的設計理念和那些精巧的細節,想告訴他們那些被忽略的結構亮點和材質碰撞的巧思…但看著對方臉上那種“多說無益”的冷漠表情,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口,變成一團苦澀的硬塊。幾個小時的會議,對方團隊輪番上陣,從市場定位到成本控製,從品牌調性到消費者心理,將她傾注了全部熱情和才華的心血,批駁得體無完膚,仿佛那隻是一堆毫無價值的廢紙。

強撐著最後的體麵走出那棟冰冷的玻璃幕牆大廈,熙茜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外麵的陽光刺眼得讓她頭暈目眩,街道上的車水馬龍變成模糊扭曲的背景噪音。巨大的失落感和自我懷疑像冰冷的潮水,瞬間將她徹底淹沒。她甚至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渾渾噩噩坐地鐵回到綠苑的。

推開單元門,熟悉的、帶著點陳舊氣息的樓道味道撲麵而來。這方小小的、與外麵那個殘酷世界隔絕的空間,成了壓垮她情緒的最後一根稻草。積壓了一路的委屈、不甘、疲憊和巨大的挫敗感,如同開閘的洪水,再也無法抑製。她沒有立刻上樓回家,而是像被抽掉了所有骨頭,背靠著冰涼的、貼著各種疏通管道小廣告的樓道牆壁,身體無力地滑坐下去,蜷縮在昏暗的樓梯拐角。

淚水洶湧而出,起初是無聲的,肩膀劇烈地顫抖。很快,壓抑的嗚咽聲便再也控製不住,斷斷續續地從喉嚨裡擠出來,在寂靜的樓道裡顯得格外清晰和淒涼。她像一隻被遺棄在暴風雨中的小獸,把頭深深埋進膝蓋裡,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和絕望都傾瀉出來。精心準備的方案被全盤否定,意味著她可能失去這個至關重要的機會,更意味著下個季度的房租、生活費都成了懸在頭頂的利劍。那種孤立無援、被整個世界拋棄的感覺,沉重得讓她幾乎窒息。

就在她哭得眼前發黑,幾乎喘不上氣的時候,頭頂的感應燈,毫無征兆地亮了。

昏黃的光線驅散了樓梯拐角的黑暗,也像一道無聲的聚光燈,打在了蜷縮在角落、哭得狼狽不堪的熙茜身上。

她驚惶地抬起頭,淚水模糊的視線裡,出現了一雙穿著深灰色居家拖鞋的腳。視線順著筆挺的褲管向上,越過隨意係著帶的睡袍腰帶,最後定格在那張熟悉的、沒什麼表情的臉上。

王策。

他不知何時站在了樓梯上方幾步遠的地方,手裡拿著一個似乎是工具箱的東西,正垂眸看著她。樓道的光線在他深邃的眉眼間投下淡淡的陰影,讓他此刻的神情顯得有些難以捉摸。他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她,眼神裡沒有了平日的疏離和審視,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平靜的…觀察?或者說,一種無聲的等待?

熙茜像是被當場抓包的小偷,巨大的窘迫瞬間壓過了悲傷。她慌忙用手背胡亂抹著臉上的淚痕,試圖站起來,卻因為腿軟和抽泣而踉蹌了一下,差點再次跌倒。她恨不得地上立刻裂開一條縫把自己吞進去。在誰麵前丟臉不好,偏偏是這位冷麵煞星鄰居!這簡直是“悲慘世界”的plus版!

“對…對不起…王先生…”她哽咽著,聲音嘶啞破碎,帶著濃重的鼻音,“我…我馬上就走…對不起…”她語無倫次,隻想立刻逃離這讓她無地自容的現場。

王策的目光在她哭得通紅的眼睛和狼狽的臉上停留了幾秒。他沒有如熙茜預想的那樣皺起眉頭,或者露出不耐煩的神色,也沒有像上次那樣直接走開。他隻是幾不可察地動了一下,然後,朝她走近了一步。

他並沒有彎腰,隻是將一直拿在手裡的那個東西,朝她的方向遞了過來。

熙茜淚眼朦朧地看去,那是一個深藍色的馬克杯,杯口正嫋嫋地冒著溫暖的熱氣,散發出一陣濃鬱的、帶著安撫力量的甜香。

是熱可可。

濃鬱,滾燙,上麵甚至還漂浮著幾顆小小的、尚未完全融化的棉花糖。

“哭夠了?”王策的聲音響起,依舊是那種偏低沉的、沒什麼起伏的調子,但奇怪的是,此刻聽起來卻少了幾分冰冷,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也許是無奈?也許是彆的什麼?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她緊緊攥在手裡、幾乎被揉皺的提案文件夾一角,上麵還印著那個時尚配飾品牌的lo。

“現在,”他看著她,語氣平靜得像在陳述一個既定流程,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告訴我,哪裡需要改?”

那杯滾燙的、帶著棉花糖甜香的熱可可,像一股溫熱的暖流,猝不及防地注入了熙茜冰冷僵硬的四肢百骸,甚至短暫地熨平了她心頭翻湧的驚濤駭浪。她雙手捧著那個深藍色的馬克杯,指尖傳來的熱度驅散了樓道牆壁的冰涼,也讓她混亂的大腦有了一絲喘息的餘地。她下意識地小口啜飲著,濃鬱的甜香和微苦的可可味在口腔裡彌漫開,帶來一種奇異的安撫感。

她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向王策。他依舊站在高她幾級的台階上,身形挺拔,逆著樓道感應燈的光,麵容在陰影裡有些模糊,但那雙眼睛卻異常清晰,平靜地回視著她,裡麵沒有憐憫,沒有嘲笑,隻有一種近乎工作狀態的專注和等待。

“哪裡需要改?”他剛才的問題再次在她耳邊響起,平靜卻帶著千鈞之力。

熙茜的心猛地一跳,一股莫名的衝動壓過了巨大的羞窘。也許是那杯可可給了她一點點勇氣,也許是對方那種過於冷靜、公事公辦的態度反而讓她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她吸了吸鼻子,努力平複著哽咽,啞聲開口,聲音還帶著濃重的哭腔,卻多了一絲破釜沉舟的孤勇:

“他們說…風格太小眾,不夠高級…沒有市場洞察…缺乏品牌靈魂衝擊力…”她語速很快,像是在複述判決書上的罪名,每一個詞都像針一樣紮在她心上。

王策沒有打斷她,隻是靜靜地聽著,眼神示意她繼續。

熙茜深吸一口氣,索性豁出去了。她顫抖著手,從那個被揉得不成樣子的文件夾裡抽出幾張被紅筆圈畫得慘不忍睹的概念草圖,還有幾張關鍵的細節結構圖。她站起身,也顧不上什麼形象了,就著樓道昏黃的燈光,把圖紙攤在還算乾淨的樓梯扶手上,手指用力地點著上麵的線條,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拔高:

“可是你看這裡!這個可拆卸的模塊化設計,用戶可以根據場合自由組合,這難道不是創新嗎?還有這個隱藏的磁吸結構,我實驗了十幾種材料才找到最優解,既保證強度又足夠輕巧美觀…他們根本就沒仔細看!還有這些材質碰撞,回收塑料和天然礦石的結合,環保理念和質感反差…他們說不夠高級?什麼叫高級?鑲滿水鑽就叫高級嗎?”她越說越快,帶著一股壓抑已久的憤怒和不甘,眼淚又不受控製地湧了上來,但這次更多是因為委屈和為自己心血的辯護。

王策微微傾身,目光銳利地掃過那些圖紙。他的眼神極其專注,像一台高速運轉的掃描儀,精準地捕捉著線條、結構、標注的每一個細節。他看得很快,手指無意識地在圖紙邊緣輕輕敲擊著,發出極有節奏的輕微聲響。他的眉頭微微蹙起,不是不滿,而是一種陷入深度思考時本能的反應。

樓道裡隻剩下熙茜帶著哭腔的控訴和他手指敲擊扶手的篤篤聲。感應燈再次暗了下去,陷入一片黑暗。幾秒後,隨著他手指的敲擊聲停止,燈光又重新亮起。

“想法本身沒有問題,甚至有些亮點。”王策終於開口,聲音在重新亮起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清晰。他沒有看熙茜,目光依舊停留在那些結構圖上,手指點向其中一個被紅筆粗暴圈出的模塊連接處,“問題在於呈現。”

熙茜一愣,忘了哭泣,下意識地屏住呼吸。

“你的結構圖太‘工程師’思維,過於注重內部邏輯和解剖,忽略了視覺傳達的‘第一眼’。”他的指尖劃過那些複雜精密的內部結構線,語氣冷靜得像在分析一份商業報告,“而你的概念圖,”他的手指移到旁邊幾張風格化更強的手繪稿上,“又過於抽象和‘藝術’,缺乏對最終成品形態和佩戴效果的直觀想象。兩者割裂感太強。買家不是工程師,也不是純藝術家,他們需要看到的是‘美’和‘價值’的直觀統一。”

他頓了頓,指尖精準地落在一處材質標注上:“還有這裡。你強調了環保和材質的獨特性,但在視覺呈現上,沒有足夠的支撐點讓人感受到這種材質的‘高級感’。概念和落地之間,存在巨大的視覺說服力真空。”

每一句話,都像一把精準的手術刀,冷酷地剖開了熙茜自以為完美的設計,卻又直指核心,一針見血!沒有一句安慰,沒有一句“彆難過”,全是冰冷的、赤裸裸的問題所在。可奇怪的是,這種冰冷的、專業的剖析,反而像一盆冰水,瞬間澆熄了熙茜心頭的委屈和怒火,讓她從情緒化的泥沼裡猛地清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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