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笨呐，許字怎麼寫？”
許悠雲連自己名字都不會寫，羞於提此，寧靜昀看出他的小心思。
“言字旁右邊一個午。午代表的就是馬啊，許字就是在說馬。”
這不是老酒兒說的十二地支嗎？“這樣啊，那子呢？”
“老鼠。醜代表生肖牛，然後是寅虎，卯兔，辰龍，巳蛇，午馬，未羊，申猴，酉雞，戌犬，亥豬。”
許悠雲一下記住八個地支所代表的生肖，辰、戌、醜、未不知。
“辰、戌、醜、未怎麼寫啊？”
“這都不會。”
寧靜昀變出紙筆來，她字跡娟秀，許悠雲見字如麵。
她羞怒道，“看什麼呢？記住沒。”
何時看她去了？許悠雲急忙移過視線，低頭支吾道，“沒，沒，沒記住。”
寧靜昀亦不去看許悠雲，眼波亂，襦裙轉，癡情忽見。提筆寫下，許悠昀是個大壞蛋，隻會惹女孩傷心，卻覺少了些什麼，嬌笑著在旁畫條狗，寫上許悠昀三字。
“老大，你畫的旺財好像它啊，真好看。”
寧靜昀慌亂回頭，見許悠雲一臉天真，長舒口氣，還好他不識字。
“嘻嘻，當然像狗了。”
“把我也畫上，這樣便能永遠與旺財在一起了。”
“不畫！”
許悠雲又給旺財使個眼色，但這次未奏效，為什麼呢？
許悠雲低著頭，像個小女孩悄悄道，“老大，把你也畫上？”
“哼！”
寧靜昀怒意未消，轉身提筆時卻笑了，喜隨墨動，蝶肩飛，腕鈴晃起好聽的清風。
醉人的不止酒，她發飄飄，雲因風動。
許是興難自抑，描發一筆忽揚，劃在昀字上，這瑕疵全怪許悠昀。
“許悠昀！”
回眸卻見許悠雲癡傻模樣，生不起氣來，許悠雲見到她，眼中便有了靈氣。
“老大，你畫得好美。咦？上麵為什麼沒我。”
寧靜昀裙轉掩笑。學著許悠雲模樣，“以後，你自會明白。”
許悠雲笑中帶急，“以後是多久？”
“你自己說。”
許悠雲竟毫不思索道，“十三年後。”為什麼會這樣，他自己也不明白。
哼！這麼久。“十三年就十三年，到時候誰不來誰就是小狗。”她又補了句，“你唱的什麼歌也要告訴我。”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寧靜昀說完便後悔了，怎麼搞得要分開似的，我可要帶他回家去。
“許悠昀，你想不想去外麵看看。”
許悠昀抬頭看天，在破道觀中隻見殘雲，便走了出來。
“想啊，怎麼不想。”
寧靜昀歡心笑道，“你跟我回家去，保證沒人欺負你，把旺財也帶上。嗯……我還可以教你學法術。”
許悠雲抬頭望天，白雲自由自在。
又好那狗麵子，哼，斯時可由不得狼崽子，不走便打暈你拿麻袋裝回去。
“寧靜雲，化辟物有什麼奇效？”
“這可多了，最厲害的是能讓凡人有靈絡，煉氣重生。”
“三靈錯而青龍居正位，化辟由此始也。說的便是這個化辟？”
“這句話你哪聽的？”
“聽老酒兒說的。”
“神神叨叨的，少和他玩。”
熟悉話語，熟悉音調，許悠雲忽覺恍惚。
“許悠昀，化辟物可不是什麼能用言語說出的東西。”
“寧靜雲，你是煉氣士？”
寧靜昀得意地點頭。
許悠雲眼泛喜光，“老大，我可以煉氣嗎？”邵老曾歎可惜，說許悠昀是個習武的好苗子，但無靈絡。
“我看不出來，你同我回去便知道了。”
“俠士有境界，煉氣士境界是什麼？”
小黃狗不上當，分明不想跟我走。“忘了！”
“老大是什麼境界？”
寧靜昀驕傲道，“我十歲便修到了讚虛境。”許悠雲不明覺厲，“老大天縱奇才，小子說出去也覺麵上有光。”
寧靜昀很是享受許悠雲的仰慕，但不知她若見許悠雲七歲入驚蟄境，會是哪般。
“要做我的小弟你可不夠格，瘦不拉幾的，要多吃點。”
寧靜昀變出糕點，命令道，“快吃了它。”
旺財先吃，許悠雲再吃，又軟又酥，囫圇咽下如喝奶，吃個兩頰鼓鼓。
寧靜昀素手托腮，笑望許悠雲，他含糊不清道，“老大，你也吃。”
“有孝心，我不餓。”
許悠雲忽地被噎到，寧靜昀變出水來，許悠雲大口吞下，急忙轉過頭對旺財打個香嗝。
寧靜昀不由笑了，小黃狗還挺細心。
“老大，讚虛境是不是特彆厲害，能憑空變物？”
寧靜昀拍拍腰間繡袋，“這個叫小乾坤，能裝東西。”
“什麼都能裝？”
“不然呢。”
“人也行？”
“當然可以，哪天惹我生氣，便把你放進去，永遠出不來！”
許悠雲被唬住，抱住旺財害怕道，“老大，我沒惹過你生氣吧？”
心眼多，現在又不裝，那時旺財可保不了你。寧靜昀心笑臉冷，“你猜？”
伴君如伴虎。“臣有五罪。初識騙人，相知躲人，爽約傷心，惹哭老大，不吃烤魚。”
寧靜昀襦裙轉，不見其神色，但聞巧笑音顫，“還有一罪！”
許悠雲死命抱住旺財，“臣實在不知。”
她如得道神仙，玄然道，“以後，你自會明白。”
十三年後的事，許某有何可懼？許悠昀抱著旺財戰栗，可憐巴巴的。
“小黃狗，我騙你的，小乾坤隻可納物，容人的叫桃花源。”
“你可彆得意，麻袋照樣能裝下你這個小黃狗。”
“桃花源？”
“桃花源，天地造化，隱在各種意想不到的地方，可能在山海中，還有可能在這破道觀裡，甚至可能是某隻動物，說不明白。”
“桃花源，是晉太元中……那個桃花源嗎？”
“好的是，但有好就有壞，還有不好不壞的。”
許悠雲不禁思念起爹娘，“為何不把每個人放進去，這樣人間便無苦難。”
“許悠昀，你太天真了。萬物一體，桃花源亦會因外界戰亂有濁象，苦難是相對的，有好便有壞，永遠消不清。”
許悠雲似懂非懂，抬頭看天道，“也許這裡就是桃花源。”
寧靜昀看著許悠雲，這是我們兩個人的桃花源。
許大俠躺了很久，想了很久。
日之所耀，月之所照，有我許悠雲在，皆為桃花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