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國棟是誰?”周宇拿著信問爺爺。
周德海的手劇烈顫抖:“他是當時戲曲社的讚助商,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事情漸漸清晰起來。陳婷婷和周宇決定追查真相。他們通過多方打聽,終於找到了已經年邁的林國棟。老人住在城郊的養老院,見到他們時,眼神裡滿是驚恐。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林國棟喃喃自語,“當年我嫉妒戲曲社的成功,怕他們不再需要我的讚助。一時鬼迷心竅,買通了一個混混縱火……”
真相大白,可陳婷婷卻沒有想象中的憤怒。她看著眼前這個白發蒼蒼、滿是悔恨的老人,突然覺得,有些錯誤,時間已經給了最沉重的懲罰。
回到西山公園,陳婷婷站在後山涼亭前。經過修繕的涼亭煥然一新,匾額上“牡丹亭”三個大字蒼勁有力。今晚,這裡將舉辦一場特彆的戲曲晚會,由她和周宇主演《牡丹亭》。周德海坐在台下,手中的京胡拉得格外動情。
戲台上,陳婷婷唱著“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眼角的淚水悄然滑落。她知道,這場戲,不僅是為了母親,為了戲曲社,更是為了那些被時光掩埋的真相,和永遠不會被遺忘的傳承。當最後一個音符消散在夜空中,台下響起經久不息的掌聲。陳婷婷望向觀眾席,恍惚間,她仿佛看到了母親的身影,正微笑著朝她點頭……
月光如水,灑在修繕一新的西山公園後山涼亭。陳婷婷卸完戲妝,鏡中人眉眼間還殘留著杜麗娘的哀怨。自那場紀念演出後,沉寂多年的戲曲社重煥生機,每個周末都有戲迷循著琴聲而來。她輕輕摩挲著母親留下的鳳頭金步搖,突然聽見亭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
“這麼晚了,還有人?”陳婷婷推開雕花木門,隻見一個身披黑鬥篷的身影立在楓樹陰影裡。那人懷中抱著個檀木匣子,月光掠過他的側臉——竟是張陌生的麵孔,皮膚蒼白得近乎透明,嘴角卻掛著詭異的笑。
“陳姑娘好嗓子。”黑衣人嗓音沙啞,“這匣子裡的東西,或許你會感興趣。”他掀開匣蓋,露出半卷泛黃的戲譜,紙頁邊緣繡著銀絲牡丹,與陳婷婷手中的戲票花紋如出一轍。
還未等她開口詢問,黑衣人突然將匣子塞過來,轉身消失在樹林深處。陳婷婷追了兩步,隻聽見枯葉沙沙作響,再無半點蹤跡。她捧著匣子回到化妝間,周宇和周德海正在收拾樂器。看到戲譜的瞬間,周德海的手劇烈顫抖,京胡差點掉在地上。
“這是...《牡丹亭秘本》!”老人聲音發顫,“當年戲曲社鎮社之寶,火災後就下落不明。你從哪得來的?”
陳婷婷將遇黑衣人的事說了一遍。周宇皺眉道:“太蹊蹺了,這人怎麼知道戲譜對我們重要?而且...”他翻開戲譜,發現每一頁空白處都用朱砂寫著小字,“這些批注像是密碼,根本看不懂。”
深夜,陳婷婷躺在床上輾轉難眠。月光透過窗戶,將戲譜上的朱砂字映得通紅。她突然想起小時候,母親教她辨識戲服上的雲紋暗記。或許這些批注也藏著某種規律?她起身點燃油燈,將戲譜對著光亮反複查看,終於發現——當兩頁紙重疊時,朱砂字會組成新的句子:“月圓之夜,故人歸來。”
與此同時,戲曲社遭遇了怪事。先是後台的戲服莫名被剪破,接著周德海珍藏的老琴弓不翼而飛。最詭異的是,連續三個清晨,涼亭的石桌上都會出現半塊桂花糕,正是陳婷婷母親生前最愛的點心。
“會不會是那個黑衣人?”周宇握緊拳頭,“我這就去報警!”
“等等。”陳婷婷攔住他,“這些事透著股熟悉的氣息,倒像是...有人在暗示什麼。”她想起戲譜上的“故人歸來”,心中湧起不祥的預感。
就在此時,養老院傳來消息:林國棟病危,點名要見陳婷婷。等她趕到時,老人已經奄奄一息,枯瘦的手死死攥著張泛黃的照片——是火災前戲曲社全體成員的合影,角落站著個麵容清秀的年輕女子,眉眼與陳婷婷有七分相似。
“她...她是你姑姑。”林國棟氣若遊絲,“當年她發現了我的陰謀,要去報警...我...”老人劇烈咳嗽,鮮血染紅了枕頭,“戲譜...在...”話未說完,便咽了氣。
陳婷婷渾身發冷。原來母親還有個妹妹,而她的死竟與那場火災有關!她將照片拿給周德海看,老人老淚縱橫:“我早該想到,你姑姑失蹤得太蹊蹺。她最擅長研究古戲譜,或許《牡丹亭秘本》的批注就是她寫的。”
線索再次中斷,而戲曲社的危機卻愈演愈烈。讚助商突然撤資,說收到匿名信舉報戲曲社私藏文物。緊接著,一群自稱文化稽查隊的人闖入涼亭,要帶走戲譜鑒定。周德海護著匣子與對方爭執,被推倒在地,舊傷複發住進了醫院。
“不能讓他們拿走戲譜!”陳婷婷擋在匣子前,卻被人粗暴地推開。千鈞一發之際,人群外傳來清亮的喊聲:“慢著!”一個身著藏青色長衫的老者分開眾人,手中拿著份文件,“我是省戲**會的顧問,這戲譜是受協會委托,由西山戲曲社保管的珍貴文物。”
稽查隊的人見狀,隻好悻悻離去。陳婷婷這才注意到,老者身後還站著那個神秘的黑衣人,此刻他已摘了鬥篷,露出年輕儒雅的麵容。
“在下秦墨,受家師所托,前來相助。”黑衣人——秦墨拱手道,“家師與令堂曾是故交,得知戲曲社有難,特命我送來戲譜,並解開其中秘密。”
原來,秦墨的師父是位隱居的戲曲泰鬥,與陳婷婷母親在年輕時有過一麵之緣。當年火災後,他暗中追查真相,發現《牡丹亭秘本》流落民間,幾經輾轉才找到。而戲譜上的批注,實則是記錄著一個關於戲曲傳承的驚天秘密——在西山深處,藏著一座明代古戲台,以及無數失傳的戲曲孤本。
“但要找到古戲台,必須湊齊三件信物。”秦墨展開泛黃的地圖,“戲譜是其一,另外兩件...應該與你母親留下的鳳頭金步搖,還有周老先生的老琴弓有關。”
此時,躺在病床上的周德海突然想起,火災當晚,他在逃離時將琴弓遺落在了後台的暗格裡。眾人立刻返回涼亭,果然在布滿灰塵的暗格中找到了琴弓。而當鳳頭金步搖的鳳凰喙觸碰到琴弓的牛角裝飾時,地圖上突然浮現出一道熒光,指明了古戲台的方向。
山間夜路崎嶇,陳婷婷一行人舉著火把艱難前行。穿過荊棘叢生的峽穀,一座氣勢恢宏的古戲台赫然出現在眼前。戲台飛簷鬥拱,藻井繪著精美的戲曲人物,雖曆經百年風雨,卻依舊保存完好。在戲台中央的神龕裡,擺放著第三件信物——一尊白玉雕琢的杜麗娘像。
當三件信物歸位,神龕下方緩緩升起一個暗格,裡麵整齊碼放著數十卷古戲譜,還有一本記載著戲曲社百年曆史的日記本。陳婷婷翻開日記,泛黃的紙頁上,姑姑娟秀的字跡躍然眼前:“今日教玉蘭唱《尋夢》,她眼中含淚,說看到了戲曲的魂。”
原來,姑姑當年發現林國棟的陰謀後,將重要文物藏在了古戲台。她本想等風頭過後再取出,卻不幸慘遭毒手。而這些年,她的魂魄一直守護著戲曲社,那些詭異的事件,都是她在暗中提醒後人。
“婷婷,你看!”周宇突然指著戲台角落。月光透過瓦縫,照在牆上的壁畫上——畫中一位女子懷抱戲譜,回頭微笑,正是姑姑的模樣。陳婷婷淚流滿麵,對著壁畫深深鞠躬:“姑姑,我們終於找到了。”
然而,危機並未結束。秦墨接到消息,文化稽查隊背後的主使仍不死心,正調集人手準備強奪古戲台。陳婷婷握緊母親留下的金步搖,眼中閃過堅定的光芒:“我們不能讓他們得逞。這座戲台不僅是文物,更是幾代戲曲人的心血。”
她連夜聯係了媒體和戲曲界的前輩,將古戲台的發現公之於眾。一時間,輿論嘩然,眾多戲曲愛好者和專家紛紛趕來聲援。當稽查隊再次出現時,戲台前已站滿了自發守護的戲迷。
“這裡是華夏戲曲的根脈!”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藝術家振臂高呼,“誰敢動它,就是與所有熱愛戲曲的人作對!”
稽查隊見狀,隻好灰溜溜地離開。而陳婷婷和周宇決定,將古戲台修繕一新,打造成戲曲文化博物館,讓更多人了解和傳承這門古老的藝術。周德海病愈後,每天都來古戲台教孩子們唱戲,琴聲與童聲交織,在山間久久回蕩。
某個月圓之夜,陳婷婷獨自來到古戲台。月光下,她仿佛看見母親和姑姑身著戲服,正在台上翩翩起舞。她拿起戲譜,輕輕哼唱:“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歌聲飄向遠方,與夜風中的戲曲聲融為一體,訴說著傳承的故事,永不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