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炎石堡內部,瞬間化作一片冰藍色的死亡絕獄!隻有少數幾個修為較高的築基弟子,如王師兄,憑借渾厚的火元勉強抵擋住第一波寒潮,但也是麵色慘白,渾身覆蓋著厚厚的冰霜,行動艱難。
“殺!”冰魄長老一聲冷叱,背後雙劍鏗然出鞘,化作兩道匹練般的森白寒光,如同死神的鐮刀,絞殺向那幾個還在掙紮的築基修士。
霜華長老拂塵輕揮,無數細密的冰針如同暴雨梨花,覆蓋向堡壘內所有被冰封或僵直的赤霄弟子,無論死活!
“玄陰穀!你們敢……”王師兄目眥欲裂,強行催動幾乎凍結的靈力,祭起飛劍試圖格擋。然而,冰魄長老的雙劍快如閃電,帶著凍結神魂的寒意,瞬間絞碎了他的飛劍靈光,冰冷的劍鋒毫無阻礙地掠過他的脖頸!
噗!
一顆帶著驚愕表情的頭顱衝天而起,滾燙的鮮血尚未噴濺便在空中凍結成猩紅的冰珠,砸落在覆蓋堅冰的地麵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他那鼓脹的血玉葫蘆,也隨著無頭屍身一同栽倒,被蔓延的冰層徹底封凍。
屠殺!
一場由憤怒點燃、由絕對力量執行的冷酷屠殺!
僅僅半炷香時間,炎石堡內再無一個活著的赤霄門人。殘破的堡壘被徹底冰封,內部遍布著形態各異的冰雕,凝固著死亡瞬間的恐懼與絕望。濃鬱的血腥氣被凍結在寒冰之中,形成一片片詭異的暗紅冰花。
寒螭真人懸立虛空,冷漠地俯視著下方冰封的修羅場,臉上無悲無喜。他抬手一招,幾枚從築基弟子屍體上搜出的、刻有赤霄火焰紋的儲物袋和身份令牌飛入手中。
“留影存證。走!”他聲音冰冷,沒有絲毫停留的意思,化作遁光當先離去。冰魄、霜華兩位長老緊隨其後,三十名玄陰穀執法弟子沉默地跟上,如同三道凜冽的寒流,消失在昏沉的血色天際。
“炎石堡被屠!留守弟子……全滅!”
消息如同平地驚雷,瞬間在赤霄門內炸開。
赤火熔岩窟內,剛剛煉化完一葫蘆“靈柴”、正閉目感受著體內靈力暫時穩固帶來的扭曲快感的蒼炎真人,猛地睜開雙眼!赤紅的瞳孔中,暴戾的火焰瘋狂燃燒,眼角那縷細微的血絲瞬間蔓延開來,如同蛛網爬滿半邊臉頰!
“玄!陰!穀!”他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身下的熔岩池因他狂暴的氣息而劇烈翻騰,灼熱的岩漿噴濺起數丈高!“好!好得很!敢動我赤霄門據點,殺我弟子!真當我赤霄門是泥捏的不成?!”
他猛地站起身,周身赤焰狂湧,金丹中期的威壓毫無保留地爆發,將整個石窟震得簌簌作響:“傳本座法旨!血狩堂全體出動!目標,枯骨荒原邊緣所有玄陰穀據點、哨卡、礦脈!給本座——踏平它們!雞犬不留!”
“凡玄陰穀弟子,殺無赦!取其精魂,煉為‘靈柴’!所得資源,儘歸個人!”
“此戰,不死不休!”
赤霄門的戰爭機器,在蒼炎真人瘋狂的咆哮聲中,徹底開動!壓抑許久的暴戾、對資源的渴望、對死亡的恐懼,在複仇的旗幟下找到了最血腥的宣泄口。
無數道赤紅的遁光,帶著滔天的殺意與貪婪,如同燎原的烈火,撲向枯骨荒原邊緣,撲向玄陰穀控製的區域。
玄陰穀方麵,在收到寒螭真人傳回的留影玉簡和炎石堡赤霄弟子“煉製靈柴”的確鑿證據後,更是群情激憤。戒律長老趙無咎親自簽發征伐令,調集穀中精銳力量,由數位金丹長老帶隊,奔赴前線,誓要將赤霄門這“魔道魁首”徹底鏟除!
枯骨荒原邊緣地帶,這片本就因天地異變而凋敝的土地,徹底淪為了兩大宗門傾瀉怒火的戰場。
天空不再是昏沉的血色,而是被狂暴的法術光芒割裂。赤紅的烈焰焚天煮海,咆哮的火龍、隕石般的巨大火球轟然砸落,將大地化為焦土。
幽藍的玄冰凍結萬物,冰錐如林、寒潮肆虐,所過之處生機斷絕,隻留下晶瑩的死亡冰雕。法寶撞擊的轟鳴震耳欲聾,靈光爆碎如煙花,卻又帶著致命的殺機。
喊殺聲、怒吼聲、瀕死的慘叫聲、法寶碎裂的悲鳴……日夜不息,交織成一曲殘酷的死亡樂章。
築基修士結成戰陣,靈力聯結,或撐起巨大的火焰護罩抵禦冰風暴,或凝聚出焚天巨劍劈斬玄冰壁壘。金丹長老則在更高空捉對廝殺,每一次碰撞都引得空間震蕩,餘波掃過地麵,便是大片的焦黑與冰封。
雙方都殺紅了眼,仇恨在鮮血中不斷加深,戰術早已被拋諸腦後,隻剩下最原始、最野蠻的搏殺與毀滅。
曾經散修們偶爾還能涉足、尋找些殘羹冷炙的緩衝地帶,如今成了絞肉機般的死亡禁區。
一個僅有數十人、依附於玄陰穀開采某種陰屬性礦石的小家族,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被一支路過的赤霄門“血狩”小隊順手屠滅。整個家族駐地化為火海,淒厲的哭喊在烈焰中戛然而止,精血魂魄被血玉葫蘆貪婪吸走。
而一處赤霄門臨時設立的物資轉運點,也在深夜被玄陰穀的“寒煞死士”突襲。守備弟子在睡夢中便被凍成冰渣,堆積如山的靈石、丹藥、煉材被劫掠一空,據點被徹底冰封摧毀。
戰火如同失控的瘟疫,瘋狂蔓延、肆虐。枯骨荒原邊緣,千裡焦土,流血漂櫓。兩大宗門弟子在瘋狂的搏殺中,道心被暴戾與仇恨侵蝕,手段越發酷烈。
眼中隻剩下對敵方生命的漠視和對“靈柴”、資源的貪婪。空氣中彌漫的,除了硝煙與血腥,便是那日益濃鬱、幾乎化不開的怨毒死氣。
地脈深處,溶洞。
牧九盤膝而坐。丹田內,那枚暗金魔丹緩緩轉動,其上盤繞的九顆災劫星辰虛影幽光流轉,比之前更加凝實深邃。
溶洞內死寂無聲,外界那震天的喊殺與轟鳴仿佛被厚重的岩層徹底隔絕。然而,在牧九的感知中,卻是另一番景象。
他的心神仿佛與整個荒州大地的“荒蕪”法則融為一體。枯骨荒原邊緣那片血腥戰場,如同一個巨大的、不斷搏動的傷口,清晰地映射在他的魔丹感知之內。
一絲絲、一縷縷……濃鬱粘稠的負麵氣息,正源源不斷地從那個巨大的“傷口”中滋生、升騰、彙聚!
那是戰死者不甘的怨念,是殺戮者沉淪的暴戾,是幸存者刻骨的恐懼,是被波及者絕望的詛咒……是無數生靈在死亡與混亂的漩渦中掙紮,所迸發出的最精純、最熾烈的負麵本源!
這些駁雜而龐大的“濁流”,穿透空間的距離,無視地脈的阻隔,被散布在戰場周圍的七枚“劫種”如同貪婪的根須般瘋狂汲取、提純。劫種核心的灰黑漩渦旋轉得越發急速,將吸收來的怨煞死氣不斷壓縮、凝練,轉化為一種更為精粹、更為契合魔丹的“劫濁”本源。
最終,這精純的劫濁之力,順著魔丹與劫種之間那玄之又玄的聯係,跨越虛空,如同百川歸海,源源不斷地彙入牧九的丹田,滋養著那枚象征著毀滅與新生的暗金魔丹。
魔丹表麵,那些玄奧的天然道紋在劫濁的衝刷下,似乎變得更加清晰、深邃,隱隱透出一種令人心悸的圓滿之意。盤繞其上的九顆災劫星辰虛影,幽光吞吐,仿佛隨時可能脫離丹體,顯化於外,執掌一方災劫。
牧九緩緩睜開雙眼。左眼漆黑如永夜,焚世黑焰無聲跳躍;右眼幽藍似寒淵,沉澱著萬古的漠然。他攤開左手,掌心上方,一縷凝練如實質的暗金劫力無聲浮現,其中隱隱有無數細小的怨魂麵孔在無聲嘶吼、掙紮,卻又被那至高的劫滅意誌死死鎮壓、同化。
他指尖輕撚,那縷劫力倏然消散。
目光仿佛穿透了無儘岩層,投向那片被血與火染紅的荒原邊緣,投向那些在兩大宗門戰爭夾縫中、如同驚弓之鳥般瑟瑟發抖的弱小身影——散修,小家族,凡人村落……
“還不夠。”冰冷的聲音在死寂的溶洞中低低響起,帶著一種俯瞰棋局的漠然,“羊群驚惶,易被驅趕……該入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