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狠狠瞪了一眼旁邊眼觀鼻鼻觀心、仿佛什麼都不知道的李忠。李忠把頭垂得更低了。
洛珩繼續道:“那是您的棺材本吧?現在,就是它派上用場的時候了!”
洛燼的心像是被剜了一刀!
那可是她這些年偷偷摸摸、提心吊膽攢下的家底!
是她準備萬不得已時跑路的盤纏!
是她……最後的指望!
“不行!絕對不行!”洛燼把頭搖得像撥浪鼓,心疼得臉都扭曲了,“那是我的命根子!拿去給老六?打水漂嗎?萬一……萬一秦王沒反呢?萬一消息是假的呢?萬一老六拿了錢不認賬呢?萬一……萬一我們借了兵也擋不住呢?那不是人財兩空,死得更快嗎!”
她越想越怕,冷汗涔涔而下,剛剛升起的那點雄心壯誌瞬間被巨大的恐懼和吝嗇淹沒。
“父王!”洛珩的聲音陡然嚴厲起來,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他上前一步,目光如炬,死死盯著洛燼慌亂的眼睛,“您還想像以前那樣,裝瘋賣傻,苟延殘喘,等著東宮哪天想起您來,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捏死您嗎?還是等著秦王造.反的鐵蹄踏破王府大門,把您當成前朝餘孽挫骨揚灰?”
“您看看這王府!四壁空空!連廚子都請不起好的!您這漢王當得窩不窩囊?憋不憋屈?太子妃母子,洛昭那個狗東西,他們是怎麼踩您的臉的?您就甘心一輩子這樣?一輩子當一塊誰都能踢一腳的爛木頭?”
洛珩的話像一把把鋒利的刀子,狠狠紮在洛燼的心上。
那些屈辱的畫麵——
太極殿角落的陰影、徐明姝虛偽的眼淚、洛昭刻薄的嘲諷、靖武帝恨鐵不成鋼的怒斥、連件好衣服都穿不起的窘迫……瞬間湧上心頭!
一股難以言喻的悲憤和不甘猛地衝垮了她所有的恐懼和吝嗇!
“夠了!”洛燼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胸膛劇烈起伏,眼睛赤紅,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母狼。
她死死盯著洛珩,聲音嘶啞,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
“小崽子!你……你給本王記住今天的話!要是敢坑了本王,本王做鬼也不放過你!”
她猛地一跺腳,像是下了天大的決心,轉身衝到書架旁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對著牆壁上的一塊青磚狠狠一按!
“哢噠”一聲輕響,牆壁內彈出一個暗格。
洛燼哆嗦著手從暗格裡掏出一個沉甸甸、油光水滑的紫檀木小匣子。
她緊緊抱著匣子,仿佛抱著自己的心臟,走到書案前,“砰”地一聲把匣子砸在桌麵上,震得那半塊點心都跳了起來。
她咬著牙,手指顫抖著打開匣子。
裡麵整整齊齊碼放著一疊疊厚厚的銀票,還有幾塊成色極好的金錠!
“看!看吧!”洛燼指著匣子,聲音帶著哭腔和豁出去的狠勁,“老子的棺材本!全在這兒了!整整……整整二十萬兩!還有五百兩黃金!”
她猛地抬頭,看向洛珩,眼神瘋狂又帶著最後一絲求證:“你……你真能確定秦王八天後必反?真能確定老六肯借兵?真能確定……你那幫兄弟頂得住?”
洛珩看著那匣子金銀,再看向洛燼那張混雜著絕望、瘋狂和最後一絲希望的臉,重重點頭,每一個字都如同鋼鐵鑄就:
“我以性命擔保!父王,這是您唯一,也是最好的機會!賭贏了,海闊天空!輸了,不過早死幾日!總好過窩囊一輩子!”
洛燼死死盯著他,胸膛劇烈起伏,呼吸粗重。
時間仿佛凝固了。
終於,她眼中最後一絲猶豫被徹底碾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猙獰的凶狠!
“好!好!好!”
她連說三個好字,猛地一把合上紫檀木匣子,抱在懷裡,對著洛珩吼道:
“小崽子!本王豁出去了!就跟你賭這一把!走!現在就走!去找老六那個鐵公雞!本王倒要看看,他敢不敢要老子的棺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