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準備起身,小翠急匆匆地掀了簾子進來,臉色有些發白:“小姐,老爺那邊來人了。”
我愣了一下。父親?他不是已經回南邊打理生意去了嗎?
“說是老夫人那邊也傳了話,讓您去前廳一趟。”小,,翠壓低聲音,“好像是……徐家幾位小輩在茶會上等著您呢。”
我皺眉:“等我?”
她點頭,欲言又止:“聽說……不太平。”
我心裡一沉,麵上卻依舊笑著,隨意披了件外衫便往外走。
雪剛停,屋簷下還掛著冰棱,寒風裹著濕氣撲麵而來,我縮了縮脖子,一邊走一邊嘀咕:“這天氣,誰不好好待屋裡,非得聚一塊兒喝茶吹牛?”
小翠跟在後麵輕聲勸道:“小姐,今日是徐家例行的春日茶會,族中年輕一代都要到場,算是……規矩。”
我撇嘴:“規矩多的地方,麻煩就多。”
她沒敢接話,隻默默扶著我往主廳方向去。
遠遠地,就聽見一陣清脆笑聲從偏廳傳來,像是誰故意提高了音量,說笑間夾雜著幾句刺耳的話。
“哎呀,這不是二少夫人來了麼?”
“聽說前幾日病得厲害,可如今瞧著氣色倒是不錯嘛。”
我抬眼望去,幾個穿著精致、年紀與我相仿的姑娘圍坐在一處,正低頭撥弄著茶盞,臉上笑意盈盈,眼裡卻帶著幾分譏誚。
我站定,掃了一圈,笑著拱手:“諸位妹妹安好,我來遲了些,還望見諒。”
話音剛落,一個穿鵝黃裙裝的姑娘輕輕放下茶杯,慢悠悠道:“哪裡哪裡,二嫂能來,我們自然是高興的。隻是……聽說您這幾日臥床不起,怕是身子還沒大好,這般冒雪前來,真是辛苦了。”
我眯起眼,看著她那副“關心”的樣子,心裡明白——這是衝我來的。
我端起桌上一杯溫茶,輕輕抿了一口,笑道:“勞妹妹掛念,我已經好多了。再說,既然是家族聚會,哪有不來之理?總不能讓老夫人覺得我顧家女兒連這點體麵都撐不住吧?”
此話一出,幾人臉色微變,那位鵝黃衣裳的姑娘更是嘴角一抽,但很快又恢複如常。
她身後一個圓臉丫頭忍不住嗤笑一聲:“喲,二嫂還拿顧家說事呢。不過……您這位顧家千金,倒真是一點都不像傳說中的大家閨秀啊。”
我挑眉:“哦?怎麼說?”
那丫頭得意一笑:“聽說以前在家中可是嬌生慣養,連門檻都不敢邁一步的大小姐,如今嫁到徐家,也不過是個被夫君冷落在房裡的可憐婦人罷了。”
我放下茶杯,指尖敲了敲桌沿,語氣輕鬆:“你這話倒也沒錯,我確實嬌生慣養,但也確實邁過了不少門檻,比如你們這些人設的門檻。”
眾人一愣,隨即哄笑起來。
鵝黃衣裳的姑娘冷冷開口:“二嫂說話倒是有趣,隻是……咱們這些小人物,哪敢給您設門檻?您若不嫌棄,不如說說,您到底配得上二少爺什麼?”
我笑了:“你說配不上?”
她揚起下巴:“難道不是嗎?二少爺文武雙全,才貌無雙,而您……不過是個靠著聯姻進來的顧家女兒罷了。”
我緩緩站起身,目光一一掃過她們的臉,聲音不大,卻足夠每個人聽得清楚。
“我確實是靠著聯姻進來的,但既然進了門,就是徐家的人。你們這些口口聲聲喊著‘徐家’的小輩,倒是不知道,什麼叫尊長敬客。”
“至於配不配得上……”我頓了頓,笑意更深,“你們若覺得自己配得上,不妨拿出點真本事讓大家瞧瞧,而不是在這兒嚼舌根。”
幾人頓時語塞,臉色由紅轉青。
鵝黃衣裳的姑娘咬牙冷笑:“哼,說得倒好聽。可您彆忘了,二少爺心裡到底有沒有您,還不一定呢。”
我正要開口,忽聽得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沉穩有力,踩在積雪上的聲音格外清晰。
我回頭一看,果然是他。
徐景瀾一身深藍長袍,腰間玉帶垂墜著流蘇,在陽光下泛著淡淡光澤。他眉頭微蹙,目光掃過在場眾人,最後落在我身上。
“怎麼回事?”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