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翡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
涼亭中端坐著一個男子,那人姿態閒適,修長的手指捏著茶盞,陽光透過亭簷灑在他身上,襯得他整個人如一幅工筆畫般精致。
“那就是裴涇啊。”薑翡喃喃說了一句。
“昭寧王裴涇。”裴涇壓低了身子,帶著幾分玩味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殺人如麻,六親不認,怎麼,小翠對他很感興趣?”
薑翡懶得糾正他的稱呼,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對岸。
書上說裴涇亦正亦邪,玉麵藏瘋,也就是說表麵上看起來很正經,看不出是個瘋批。
薑翡覺得寫得相當傳神,這人分明看上去就正派得很。
薑翡下意識感歎道:“和書上寫的,簡直一模一樣。”
“什麼書?”裴涇沒聽清她的話。
話音剛落,涼亭中的人似有所感,突然轉頭朝這邊看來。
那雙如墨的眸子,隔著粼粼的湖麵,直直對上了薑翡的視線,然後微微蹙了蹙眉。
薑翡渾身一僵,仿佛被毒蛇盯上的獵物,她下意識朝著花叢後一躲。
“怕了?”裴涇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薑翡心口惴惴,嘴硬道:“我隻是覺得他看起來不太好惹。”
一旦代入瘋批這個角色,就覺得對方每一個正常的動作和眼神都變得格外瘮人,仿佛下一秒就會千裡取人首級。
薑翡甚至覺得“裴涇”從對岸投過來的目光都帶著刀子。
裴涇低笑一聲,“既然知道不好惹,以後就離那個人遠點,最好不要和他說話,他這個人……很喜歡笑著殺人。”
薑翡點了點頭,又在心裡瘋狂搖頭。
這不招惹也不行,她還得爭取三年之後墳頭草長到三尺。
再次從花叢裡探出頭,對麵涼亭中已不見“裴涇”的身影,身後也悄無聲息。
薑翡回過頭,身後空無一人,那人什麼時候從她身後離開她都沒有察覺。
薑翡這才覺得熱,這麼大的太陽,身上還裹著披風,沒中暑算她幸運。
這“魏明楨”顯然是帶著點腹黑在身上的,這麼大熱天給她裹披風,好像生怕她熱不死。
她迅速脫下披風扔在旁邊石頭上,用手扇風,不遠處忽然響起一陣腳步聲。
薑翡以為是去而複返的“魏明楨”,探出頭剛想問話,一開口就差點閃到她的舌頭。
石子步道走來翩翩貴公子,不剛才指給她看的“裴涇”又是誰?
薑翡腿一軟,她對瘋批有一種天然的恐懼感,本能地扶住石頭退到了花叢後。
她是要招惹裴涇,但不是現在,她都還沒嫁到魏家,還沒開始禍害女主,絕不能現在就死在裴涇手裡。
腳步聲越來越近,最後,直接停在了花叢邊。
薑翡眼觀鼻,鼻觀心,想著如果他不喊我,那就沒事,如果瘋批叫我,我就說侯府老太君壽宴不宜見血。
可是原書中裴涇可是在宮宴上都敢殺人的瘋子,區區侯府老太君壽宴算什麼?
正想著,花叢旁響起一道溫潤的嗓音,“躲在那裡做什麼?出來吧。”
薑翡哪敢不從,慢慢從花叢後挪出來,垮著肩膀,垂著兩隻手站在原地。
魏明楨一看她這樣子就笑了,“你很怕我?”
這麼明顯嗎?
薑翡一抬眼就看見他臉上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