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驚鴻血雨夜_劍影驚鴻斷情殤_在線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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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驚鴻血雨夜(2 / 2)

骨骼被壓迫的、令人牙酸的“咯咯”聲清晰地響起。

精悍漢子的臉由紅轉紫,再由紫迅速變得青黑。

他雙腿在空中無力地蹬踹,如同離水的魚。生命的火焰在他眼中迅速熄滅,隻剩下無邊無際的黑暗和絕望。

時間仿佛被拉長。整個客棧大堂如同凝固的墳墓。

所有人都被這冷酷、精準、如同屠宰牲畜般的殺戮震懾得魂飛魄散。

那輕微的骨骼碎裂聲,如同重錘,一下下敲在每個人的心臟上。幾個膽小的客人褲襠處已經濕了一片,散發出難聞的騷氣。

終於。

哢嚓!

一聲清脆得令人頭皮炸裂的脆響!

精悍漢子的腦袋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歪向一邊,所有的掙紮瞬間停止。身體徹底軟了下來,像一攤爛泥。

鬼麵客鬆開手。

屍體沉重地砸落在滿是血水、酒水和木屑的地板上,發出一聲悶響。

大堂內,死一般的寂靜。

隻剩下窗外狂暴的雨聲,以及角落裡那個被踢碎了膝蓋、還在痛苦**的家兵發出的斷斷續續的哀嚎。

這哀嚎聲在死寂中顯得格外刺耳和淒慘。

鬼麵客緩緩地、如同擦拭什麼汙穢般,甩了甩右手上沾染的雨水和一絲血跡。

他的動作從容不迫,仿佛剛剛隻是拂去了肩頭的一片落葉。

冰冷的目光掃過全場。那些原本看熱鬨的江湖客,此刻全都麵無人色,瑟瑟發抖地縮在角落,恨不得將頭埋進地裡,生怕引起這個煞星半點注意。

無人敢與那雙深色琉璃後的眼睛對視。

他的視線最終落在那幾個散落在地、用油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包袱上——那是疤臉漢子臨死前提到的“火雲砂”。

鬼麵客邁開腳步,靴子踩在混合著血水的泥濘地麵上,發出輕微卻令人心悸的“啪嗒”聲。

他走到包袱前,並未彎腰去撿。隻見他左手在腰間一個毫不起眼的皮質囊袋上輕輕一拂。

嗤嗤嗤!

又是幾道細微的破空聲!數枚比繡花針略粗、閃爍著幽藍光澤的細小鋼針,精準無比地射向那幾個油布包袱的係扣處。

鋼針甫一接觸係扣的麻繩,立刻爆開一團微不可察的淡黃色煙霧,帶著刺鼻的硫磺和硝石氣息。

那堅韌的麻繩如同被無形的火焰灼燒,瞬間焦黑、斷裂!

油布散開,露出裡麵暗紅色的、砂礫般的物質。一股更加濃鬱刺鼻的硫磺和金屬混合的氣味彌漫開來。

鬼麵客麵具後的目光似乎毫無波瀾。他並未停留,也根本不在意那些暴露出來的“火雲砂”,更無視了角落裡那個斷了腿、哀嚎不止的家兵。

仿佛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轉身,徑直朝著客棧那破碎的大門走去。

玄黑色的身影再次融入門外無邊無際的黑暗和暴雨之中,如同來時一般突兀,消失得無影無蹤。

直到那冰冷、死亡的氣息徹底被門外的風雨卷走,大堂裡凝固的空氣才仿佛重新開始流動。

“嘔——!”

不知是誰先忍不住,彎腰劇烈地嘔吐起來。

這像是一個開關,瞬間引發了連鎖反應。嘔吐聲、劫後餘生的哭泣聲、牙齒打顫的咯咯聲、還有那斷腿家兵越來越微弱的**,交織在一起,充滿了這剛剛經曆過血腥屠戮的空間。

空氣中濃重的血腥味、嘔吐物的酸腐味、火雲砂的刺鼻味混雜在一起,令人作嘔。

角落裡,一個嚇得幾乎癱軟的老賬房,哆嗦著手指,指著鬼麵客消失的方向,

又指了指地上散開的暗紅色砂礫,嘴唇翕動,發出夢囈般的聲音:“鬼…鬼麵客…火…火雲砂…慕容將軍…完了…都完了…”

沒有人理會他。幸存者們隻想儘快逃離這個地獄般的地方。

……

暴雨似乎永無止境。

鎮遠將軍府,慕容府邸。即使在這狂暴的雨夜,府邸深處的一座精舍內依舊燈火通明。描金繪彩的琉璃宮燈散發出柔和卻明亮的光線,驅散了窗外的黑暗。

然而,這富麗堂皇的光影下,氣氛卻壓抑得令人窒息。

精舍中央,鋪著昂貴波斯地毯的地麵上,跪著一個女子。

蘇映雪。

曾經名動京華、豔壓群芳的蘇家明珠,此刻卻像一尊即將碎裂的白瓷人偶。

她身上那件曾經象征她尊貴身份的雲錦宮裝,此刻沾染了星星點點的酒漬,衣襟甚至被撕裂了一道口子,露出裡麵一小片刺目的、帶著淤痕的雪白肌膚。

一頭本該如墨如瀑的青絲,此刻竟呈現出一種令人心悸的、毫無光澤的枯槁霜白,如同深秋荒野上被寒霜打過的衰草,淩亂地披散在肩頭和背後。

幾縷白發黏在她蒼白得近乎透明的臉頰上,更添幾分淒楚。

她低垂著頭,纖瘦的身體在寬大的宮裝下微微顫抖,如同風中的殘燭。

雙手死死地攥著裙擺,指節因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在她麵前,鋪著錦繡桌圍的紫檀木圓桌旁,坐著一個身著華貴錦袍的年輕男子。慕容烈。

他麵容英俊,甚至帶著幾分世家公子特有的儒雅,但那雙微微上挑的丹鳳眼中,此刻卻翻滾著毫不掩飾的暴戾、陰鷙和一種近乎殘忍的興奮。

他一隻腳隨意地踏在蘇映雪身旁一個打翻的鎏金酒壺上,昂貴的酒液正緩緩洇濕了價值不菲的地毯。

另一隻手把玩著一隻同樣質地的酒杯,杯中殷紅如血的葡萄酒輕輕晃動著。

“嘖,映雪妹妹,”慕容烈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毒蛇吐信般的冰冷和黏膩,清晰地穿透雨聲,“你這又是何苦呢?本公子讓你喝杯酒,那是看得起你。怎麼?還當自己是那個高高在上的蘇家大小姐?蕭家準少奶奶?”

他刻意加重了“蕭家”兩個字,滿意地看到蘇映雪的身體猛地一顫,攥著裙擺的手指更緊了幾分。

慕容烈站起身,踱步到蘇映雪麵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

那目光,如同在欣賞一件破碎的、卻仍有價值的藝術品。

他伸出手,帶著一種令人作嘔的狎昵,用冰冷的酒杯邊緣,輕輕挑起蘇映雪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

燈光下,蘇映雪的臉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昔日靈動如秋水般的眼眸,此刻空洞得如同兩口枯井,布滿了血絲和深不見底的絕望。唯有那緊抿的、微微顫抖的唇瓣,還殘留著一絲屬於蘇映雪的倔強輪廓。

她被迫仰視著慕容烈,眼神空洞,沒有憤怒,沒有哀求,隻有一片死寂的荒蕪,仿佛靈魂早已抽離。

“看看你這頭白發,”慕容烈的手指惡劣地纏繞起一縷蘇映雪枯槁的白發,用力一扯,“為了練那點保命的‘月蝕功’,把自己弄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值得嗎?”他湊近,灼熱的、帶著酒氣的呼吸噴在蘇映雪冰冷的臉上,聲音壓得更低,如同惡魔的低語:“你以為練成了那點三腳貓的邪功,就能擺脫我?擺脫暗月教?就能去救你那個半死不活的娘?”

聽到“娘”字,蘇映雪空洞的眼眸深處,終於無法抑製地掠過一絲劇烈的痛楚和掙紮。那絲情緒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瞬間被更深的絕望淹沒。

“彆忘了,”慕容烈的手指用力,蘇映雪被迫仰得更高,頸部的線條繃緊,顯得脆弱不堪,“是誰在你蘇家大廈將傾的時候保住了你?是誰給了你力量去‘保護’你那可憐的娘親?是我!是暗月教!”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掌控一切的得意和殘忍,“沒有我們,你和你娘,早就跟著蕭家那群死鬼一起爛在泥裡了!你蘇映雪,現在就是我慕容烈的一條狗!一條還算有幾分姿色的狗!”

他猛地鬆開手,蘇映雪失去支撐,重重地跌坐回冰冷的地毯上,枯白的發絲散落,遮住了她瞬間湧上屈辱和絕望淚水的眼睛。

慕容烈欣賞著她此刻的狼狽,臉上浮現出病態的快意。他端起酒杯,將杯中猩紅的酒液一飲而儘,喉結滾動,發出一聲滿足的歎息。然後,他隨手將空杯擲向蘇映雪。

“啪!”

精致的鎏金酒杯砸在蘇映雪身邊的織錦地毯上,發出一聲悶響,滾了幾圈停下。

“把地上的酒,舔乾淨。”慕容烈的聲音恢複了那種令人心寒的平靜,仿佛在吩咐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本公子賞你的。”

蘇映雪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羞辱如同滾燙的烙鐵,狠狠燙在她的靈魂上。她死死咬住下唇,一絲鮮紅的血跡從蒼白的唇瓣滲出,蜿蜒而下,滴落在胸前潔白的衣襟上,如同雪地裡綻開的紅梅。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帶來尖銳的刺痛,卻遠不及心中那撕裂般的萬分之一。

窗外,一道慘白的閃電驟然撕裂漆黑的雨幕,緊隨而至的是一聲震耳欲聾的炸雷!

轟隆隆——!

雷聲滾滾,仿佛連天地都在為這室內的暴行而震怒。

就在這時!

“撲棱棱——!”

一陣急促的翅膀拍打聲猛地撞破了窗紙!

一隻通體漆黑、唯獨喙部帶著一抹詭異暗紅的鐵喙雨燕,如同從地獄飛來的使者,在慘白的電光映照下,帶著滿身的雨水,以一種近乎自殺的姿態,狠狠地撞入燈火通明的精舍!

它似乎耗儘了所有的力氣,撞進來後,隻是無力地撲騰了幾下翅膀,便直直地墜落在慕容烈和蘇映雪之間的地毯上,濺起幾點水漬和幾根黑色的羽毛。雨水迅速在它身下洇開一小片深色的痕跡。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慕容烈臉上的得意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絲驚疑和被打擾的慍怒。他皺眉看著地上那隻垂死的怪鳥。

蘇映雪空洞的目光也被這闖入的不速之客吸引。當她的視線落在那隻鳥喙上詭異的暗紅時,空洞的眼底深處,一絲極其微弱的、如同風中之燭般的驚悸光芒,倏然閃過!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她認得這種鳥!這是血手醫仙用來傳遞最緊急、最危險訊息的鐵喙血燕!它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難道…是他?

慕容烈顯然不認識這鳥的來曆,隻當是風雨中迷失的蠢物。他嫌惡地皺緊眉頭,抬腳就要狠狠碾下去:“哪來的畜生!找死…”

“慢著!”一個蒼老沙啞、如同砂紙摩擦般的聲音,毫無征兆地從精舍最角落的陰影裡響起!

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瞬間壓過了窗外的風雨和雷聲。

慕容烈的腳懸在半空,愕然回頭。

隻見精舍內靠牆放置的一排博古架旁,那片光線最黯淡的陰影裡,不知何時竟無聲無息地多了一個人。

那是一個身形瘦小佝僂的老者,穿著一身毫不起眼的灰布仆役衣服,頭上戴著一頂同樣灰撲撲的、帽簷壓得很低的氈帽。他背對著燈光,大半張臉都隱藏在帽簷的陰影下,隻能看到一個布滿深刻皺紋的下巴和乾癟的嘴唇。他整個人仿佛與陰影融為一體,若非他主動出聲,幾乎無人能察覺他的存在。

“福伯?”慕容烈認出了這個在府中多年、沉默寡言、負責看守庫房的老仆,語氣中帶著被冒犯的不悅,“你在這裡做什麼?誰讓你進來的?”

被稱為福伯的老仆並未理會慕容烈的質問。他那雙隱藏在陰影下的眼睛,銳利如鷹隼,死死盯著地毯上那隻垂死的鐵喙血燕,以及它喙上那抹刺眼的暗紅。他佝僂的身體似乎繃緊了一瞬,乾癟的嘴唇抿成一條鋒利的直線。

“公子,”福伯的聲音依舊沙啞,卻帶上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凝重,每一個字都像裹著冰碴,“這東西…是‘血手令’。”

“血手令?”慕容烈眉頭緊鎖,對這個名字感到陌生又莫名的不安,“什麼東西?”

福伯沒有直接回答,他如同鬼魅般向前滑出一步,動作快得與那老態龍鐘的外表格格不入。他枯瘦如鷹爪的手指閃電般探出,精準地捏住了鐵喙血燕的脖子。那鳥兒在他手中微弱地掙紮了一下,便徹底不動了。

福伯的手指在鳥屍腹部一個極其隱蔽的暗囊處一撚,竟抽出了一根卷成細管狀的、薄如蟬翼的淡黃色皮紙。

他展開皮紙,湊到宮燈下。昏黃的光線照亮了紙上寥寥幾行用特殊藥水寫就的字跡,字跡殷紅如血,透著一股森然的寒意。

當福伯看清上麵的內容時,他那隱藏在帽簷陰影下的臉色,似乎瞬間變得比蘇映雪還要蒼白幾分!握紙的手指竟也微微顫抖起來。

“上麵說什麼?”慕容烈察覺到福伯的異樣,心頭那股不安驟然擴大,厲聲喝問。

福伯猛地抬起頭,帽簷下那雙銳利的眼睛第一次毫無保留地暴露在燈光下!那裡麵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以及一種…慕容烈從未在這位老仆眼中見過的、近乎恐懼的凝重!他死死盯著慕容烈,一字一句,聲音乾澀得如同砂輪摩擦:

“血手令…是‘血手醫仙’的索命帖…”

“上麵寫的是…‘孽徒’…‘驚鴻現’…‘火雲散’…‘慕容烈,備棺!’”

轟——!

慕容烈隻覺一道無形的驚雷在腦海中炸開!“血手醫仙”四個字如同最惡毒的詛咒,狠狠擊中了他!那個傳說中早已歸隱、醫術毒術機關術皆通神、性情古怪、殺人無形的老怪物?他怎麼會…怎麼會盯上自己?還有“孽徒”?“驚鴻現”?“火雲散”?

火雲砂!悅來客棧!

一個可怕的、冰冷的念頭瞬間攫住了慕容烈的心臟!他猛地想起不久前派往滄州方向押運那批關鍵“火雲砂”的心腹小隊!難道……

前所未有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纏繞住他的脖頸!他踉蹌著後退一步,撞在身後的紫檀圓桌上,桌上的杯盤一陣叮當亂響。他英俊的臉上血色儘褪,嘴唇哆嗦著,想要說什麼,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剛才對蘇映雪的得意和掌控感蕩然無存,隻剩下無邊的寒意和恐慌。

而地上,一直如同失去靈魂般的蘇映雪,在聽到“孽徒”、“驚鴻現”這幾個字的瞬間,身體猛地一震!空洞的眼眸深處,那絲微弱的驚悸光芒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亮度,如同瀕死的灰燼中猛然騰起的火焰!那火焰中,是驚駭,是難以置信,是某種深埋心底、幾乎被絕望徹底埋葬的…刻骨銘心的東西!

是他…真的是他?!

他還活著!而且…他來了!

就在這時!

“砰!”

精舍緊閉的雕花木窗,被一股沛然莫禦的巨力從外麵猛地撞開!狂風暴雨裹挾著冰冷的濕氣和無邊無際的黑暗,如同決堤的洪水般洶湧灌入!

琉璃宮燈瘋狂搖曳,光影劇烈晃動,將屋內每個人的影子扭曲拉長,如同狂舞的妖魔。

就在這明滅不定、光暗交錯、狂風呼嘯的混亂中心!

一道身影,如同撕裂夜空的黑色閃電,帶著一身濃重的雨水泥濘氣息和令人窒息的冰冷殺意,穩穩地、無聲無息地落在了精舍中央,蘇映雪的身旁!

玄衣如墨,緊貼著他挺拔而充滿爆發力的身軀。雨水順著他緊貼頭皮的黑色頭巾、沿著那張毫無表情、棱角分明的金屬鬼臉麵具的邊緣,不斷滴落,在地毯上暈開深色的水痕。麵具上,兩點深色琉璃反射著搖曳的燈火,冰冷、幽深、如同九幽寒潭,毫無人類情感地鎖定了臉色煞白、驚恐後退的慕容烈。

他周身散發著一種無形的、令人血液凍結的威壓,仿佛一頭來自洪荒的凶獸,踏著屍山血海而來。

鬼麵客!

他來了!

就在這慕容府邸的最深處!就在慕容烈的麵前!

蘇映雪猛地抬頭,枯白的發絲黏在臉頰上,那雙空洞絕望的眼眸死死地、死死地盯住近在咫尺的鬼麵身影,以及那張冰冷、陌生、卻又仿佛鐫刻在靈魂最深處的輪廓麵具!她的身體無法控製地劇烈顫抖起來,嘴唇翕動著,卻一個字也發不出,隻有洶湧的淚水瞬間衝破了堤壩,混合著屈辱的血跡,無聲地滾落。

慕容烈如同被最毒的蛇盯上,渾身汗毛倒豎!他驚恐地看著鬼麵客,又猛地看向角落裡臉色同樣凝重如鐵的福伯,色厲內荏地嘶吼:“福伯!攔住他!殺了他!!”

福伯,那個看似佝僂的老仆,在鬼麵客出現的瞬間,身體已經如同繃緊的弓弦!他渾濁的老眼中爆發出駭人的精光,死死盯著鬼麵客,尤其是他麵具下那雙深色琉璃後的眼睛,仿佛要從那裡麵挖出什麼驚天的秘密。他緩緩地、一步踏出,擋在了慕容烈身前。乾瘦的身軀在此刻卻散發出一種淵渟嶽峙般的凝重氣勢,與鬼麵客身上那冰冷的殺意隱隱形成對峙!

精舍內,氣氛瞬間繃緊到了極致!空氣粘稠得如同凝固的鉛塊,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鐵鏽和硝煙的味道。窗外的風雨雷聲成了遙遠而模糊的背景。

鬼麵客的目光,冰冷地掃過驚惶欲死的慕容烈,掃過如臨大敵的福伯,最後,落回了身前咫尺、跪坐在地、仰望著他淚流滿麵的蘇映雪身上。

那目光,在她枯槁的白發上停留了一瞬,在她臉上未乾的淚痕和唇角的血漬上停留了一瞬。深色琉璃鏡片後的眼神,複雜得如同蘊藏了萬載寒冰的深淵——是滔天的恨意在燃燒?是刻骨的冷漠在凍結?還是…一絲連他自己都無法理解的、被強行壓抑在最深處的、源於遙遠過去的劇痛在翻湧?

無人能看清麵具後的表情,唯有那目光,如同實質的冰錐,刺得蘇映雪靈魂都在顫抖。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

終於,鬼麵客緩緩地、極其緩慢地抬起手。

那隻手,修長、穩定、骨節分明。上麵還帶著雨水和方才殺戮留下的、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他的動作帶著一種近乎儀式感的緩慢和沉重,目標不是敵人,而是——他自己臉上那張冰冷、神秘、隔絕了所有窺探的金屬鬼臉麵具!

指尖,觸碰到冰冷堅硬的金屬邊緣。

然後,在慕容烈驚恐的注視下,在福伯凝重如山的戒備下,在蘇映雪那混雜著無儘絕望、卑微期盼、刻骨恐懼和難以置信的淚眼凝視下——

他緩緩地、一點一點地,揭開了那張麵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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